离村子八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山。
山上有座不知名的寺庙。
那寺庙不知名,倒不是因为寺庙没有名字,而是周遭村子的村民,都不懂得寺庙叫什么。
村民拜神佛,只晓得有愿望,有苦闷,来向神佛倾诉倾诉。
至于那寺庙叫什么名字,并没有人在意。
或许连拜的神佛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在意。
在村民们的眼里,只要灵验就可以,不管是什么东西。
因此,那寺庙也是因为灵验才如此出名。
灵验到什么程度呢?
去过的人纷纷表示好。
今天张家的大娘求签许银两,没过几天就赚到了钱;明天王家又有一位大娘,过来给自家儿媳妇求子,一个月以后,她家儿媳妇就害喜了。
当然,在众多求签的人之中,有几个女人。
那位女人不为别的,只为能怀上一个孩子。
这位女人叫霄毓,今年二十六岁。
她原本是宫里的一名宫人。
因服侍宫里的娘娘有功,才能够出宫变回普通女子。
被她服侍的娘娘,性格温婉善良,对下人都特别好,也尤其中意霄毓这个人。
那位娘娘本想借着那次功劳,给霄毓一个便利,赏赐她个些许金银首饰,让她也高兴高兴。
霄毓这样对娘娘说:“宫中人多复杂,当初婢子进宫也是迫于无奈。
如今婢子年岁己大,既然娘娘许了婢子一个愿望。
婢子想着,金银首饰总有花完的一天,情谊却是最难断的。
婢子斗胆请娘娘准许婢子出宫回家,让婢子回家陪伴年迈的父母。”
娘娘实在是没想到霄毓会这么说,奈何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能再收回来了。
再加上念在霄毓一片孝心,那位娘娘也就罢了,赏了霄毓十两银子外加些许珠宝首饰,允诺她出宫。
按照惯例,宫人到了三十才能出宫。
但霄毓这次才二十六,便准了出宫,她当然是高兴坏了。
一出宫,她便回到村子,用赏赐来的钱给家里翻新了一番,再给父母添置了些衣服布料。
等一切都张罗好了,她就继续坐在屋里,继续织着她最擅长的布,绣着她最擅长的花。
每当她对着绣花和织布机,她总感慨:“终于从那地方出来了,自由了。”
霄毓的父母见女儿回来,自然是开心的。
可是开心之余,忧虑也悄然而生。
寻常女子十三西岁就出嫁了,女儿今年都二十六了,也没有个归宿。
要真一首在家里待下去,那该如何是好。
老夫妻二人细细讨论了一番,决定和霄毓说这件事。
“我和你娘岁数都大了,你今年也将近三十岁,是不是该找个人嫁了比较好?”
霄毓的父亲开了口。
霄毓是在宫里待过的,在她的眼里,全天下的男人都和皇帝一样,冷酷、自私、只会哄骗女人的感情。
她经常听后宫的娘娘们谈论皇上,谈论自家的父亲是怎么对母亲的,就对男人们加倍恐惧了起来。
倘若自己就这样把自己的一生献给男人,那自己这下半辈子,不知道会落到什么田地。
但是,她终归是软弱的,在宫里唯唯诺诺活到了现在,在父母的面前更是抬不起头。
沉默了许久,脑海中不知道萌生出多少拒绝抱怨的念头,话到嘴边,就只变成了那短短的十个字:“女儿全凭爹娘做主。”
老夫妻见到女儿这般懂事,紧锁的眉头也就舒展了开来。
母亲满脸慈爱地握住霄毓的手,又顺了顺霄毓的头发,脸上满是笑意。
霄毓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便将头低了下去,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佯装害羞。
不过十日,给霄毓婚配的男子便找到了。
那男人和霄毓同村,是个木匠,也是二十七八的年纪。
他有着一手好本领,家境也算殷实。
前些年是娶了一房妻子,但他那妻子两年前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竟不小心脚一滑,首接摔了下去,人就整个儿没了。
现在木匠家中,就留下来了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儿。
木匠需要人照顾,男孩也需要人照顾。
听闻霄毓是宫里出来的,便想着“那肯定和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不一样”,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迫不及待地想将霄毓娶进门。
见有人愿意娶自家女儿,老夫妻二人的脸蛋自然是笑开了花。
木匠也十分开心,木匠的儿子见到霄毓,也没说什么不是。
就是霄毓,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叫人实在是难以琢磨是高兴还是难过。
但是,就是不开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孝之女的名号可不是自己能担当得起的。
几个人商定好了成亲的日子,霄毓秀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婚服。
一个月后,她便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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