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时,檀香正从鎏金博山炉里漫出来。
菱花窗外飘着细雪,十三妹孟幼薇的哭声忽远忽近。
我盯着帐顶金丝银线绣的百子千孙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般华贵的陈设,分明是长姐孟幼薇的闺房。
"圣旨到——"尖细的嗓音刺破雪幕,我猛地坐起身。
铜镜里映出少女稚嫩的脸,眉间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这是我十五岁的模样,是赐婚圣旨传来的日子。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那年我跪在雪地里,看十三妹将圣旨砸在薛珩脸上,骂他阉奴也配娶孟家女。
后来薛珩权倾朝野,孟氏满门血染朱雀街,阿娘被做成人彘塞进酒瓮,而我被剜去双目吊在城楼,直到鹰隼啄尽最后一块皮肉。
"二姑娘怎么在这儿?
"赵姨娘带着寒气撞开门,丹凤眼扫过我素白中衣,"哟,莫不是听说要配给阉人,吓得梦游了?
"我拢了拢衣襟,指尖触到腰间暗袋里的银针。
这是前世在教坊司学的保命手段,没想到重生归来仍在身上。
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一世我要把银针扎进仇人的眼窝。
正厅里乌压压跪了一地。
父亲捧着明黄绢帛的手在抖,母亲脸色惨白地倚着楠木椅,十三妹鬓发散乱,金镶玉步摇坠在地上碎成两截。
“……兹闻礼部尚书孟昭次女孟襄柔嘉淑顺,特赐婚东宫侍读薛珩,择吉日完婚……”我盯着青砖缝隙里蜿蜒的雪水。
前世这道圣旨本该落在十三妹头上,看来重活一世,有些事终究不同了。
但无妨,我要的本就不是逃过劫数,而是——“父亲,女儿愿嫁。”
满室死寂中,我听见自己清凌凌的声音。
十三妹的抽噎戛然而止,赵姨娘染着蔻丹的指甲“咔”地折断在门框上。
"你说什么?
"父亲猛地转身,官服补子上的孔雀羽在颤抖,"你可知薛珩是......""太子近臣,御前红人。
"我俯身叩拜,额头贴在冰冷的金砖上,"女儿听闻薛公公眉目如画,更兼才识过人。
能侍奉这般人物,是女儿的福分。
"铜盆里的银丝炭“噼啪”炸开火星。
我直起身,正对上母亲惊痛的目光。
她藏在袖中的手对我急急比划,那是我们母女独处时惯用的暗语——快逃。
我冲她轻轻摇头。
前世就是这双手,在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