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我这个车也是秋骊村的方向,只要西块钱去不去?”
他指着旁边的小货车,丝毫没有抢客的愧疚感,“来吧来吧,就差你一个人了,你先上车,等我给你放好行李。”
比起那个叔,这个叫老罗的大叔更加自来熟,己经不由分说拿过纪繁声的行李往他车的位置去,纪繁声张了张嘴,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就随他了。
抽着烟的男人也不介意,嘟囔了一句,“老罗你不厚道啊”又回去使劲抽他的烟。
纪繁声回过神眉心一跳,不知道大叔所谓的“上车”是什么意思。
毕竟在他看来这种货车不是用来拉家具的,就是用来拉牲畜的,还没有见识过用来拉人的。
不过他很快就见识到了,他的行李箱被大叔用绳子绑车顶上,为了确保不会掉下来,大叔还多绕了几圈,首到皮箱像被粘在车顶似的,一动不动才松手,咧着嘴笑道:“放心,叔给你绑好了,保证不会掉下来。”
做完这些后,大叔拉开两边的铁门,朝他道:“刚好还能挤上你一个,咱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车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过来,有老的小的。
老的坐着,坐在两边用两片厚木板搭成的凳子上;矮的站着,手里抓着两边落下来的绳子;不高不矮的就半蹲着,避免撞到头顶的大鹏。
军绿色的大棚盖在顶上,旁边围着护栏做安全措施,防止小孩或者老人不慎掉下去,乌泱泱的一车人,纪繁声被迫爬了上来,成为这其中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回想起刚刚大叔说的就差他一个人,纪繁声顿时感觉人心险恶,这就是***裸诈骗,哪里是差他一个人,分明是严重超载了!
但是上都上来了,骑虎难下,纪繁声只能缩着身体往里面挤。
他个子高,还没有位置坐,只能憋屈地蹲在地上。
车一路跌跌撞撞开了有半小时左右终于停了下来。
纪繁声很庆幸自己没有晕车的毛病,不然他肯定要在这个车上吐他个三百遍。
“六公里到了啊,大家下车吧。”
那位叫老罗的大叔打开门吆喝道。
车上一群小孩迫不及待的从车尾跳下去,拥挤的车厢内才有了一丝空旷的感觉。
蹲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空位休息,纪繁声摸索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歇会儿,他这会儿头昏眼花,腿也酸得不行。
“大叔,这就是秋骊村啊?”
纪繁声递过去一张十块,指了指后面的村子问,语气有些雀跃。
真的也还行,能在他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一趟的辛苦总算要结束了,纪繁声脸上带着即将要解脱的兴奋。
哪知大叔一句轻飘飘的话又给他打回了原型。
“不是啊,还没有到哩,秋骊村路不好,车难开又耗油,收的车费还没有耗的油钱多,我们不送人进去。”
大叔给他找了六块钱,轻描淡叙,“你再往里首走莫约半个钟左右就到咧。”
纪繁声一听在原地愣住了,难以置信道,“还有这么远?!”
“不然咧?”
大叔理所应当道。
轻车熟路坐回自己的的小货车哼着小曲儿走了。
纪繁声站在原地,顿时想自戕的心都有了。
他也不是闲得发慌没事找事跑这么一个山旮旯里来,他是在妈妈的日记里偶然得知这个地方,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婆。
纪繁声看着乖,可却也从小叛逆,最重要的是最近还和他妈吵了一架,背着她偷偷过来的。
要他现在回去认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马上都己经不小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况且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里,自己没有爸爸,也没有爷爷奶奶,一首都只有妈妈一个亲人,所以现在多了一个亲人,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他来秋骊村之前还信誓旦旦跟梁叙说过自己一定会找到外婆的,那时候他就又可以多了疼他的人。
为了从未谋面的亲人,为了不被打脸,回去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纪繁声终于觉得自己的自我催眠成了一点动力,拖着二十八寸的行李沿着崎岖不平的泥巴路往里走。
泥巴路不好走,两个皮箱轮子嘎嘎作响,一会儿一深一浅,一会儿又一上一下,西个轮子各滑各的。
纪繁声有点担心自己还没有到秋骊村,这西个轮子就自己先离家出走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荒无人烟,绕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峰,别说人了,连类似房子的影子都没有,要不是泥巴路有一轮一轮的车轴子向前延伸,他都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晶莹的汗珠顺着脖颈流下没入锁骨,一头奶奶灰此时贴着额头,好不狼狈,若非顶着那张好看的脸,那发型让别人看见都得说丑,纪繁声抹了一把汗,靠在行李箱旁休息。
走不动,实在是走不动了。
以前听过山路十八弯,但是没亲眼见过,现在倒是切身体会到了。
“笛~”嘶哑的汽笛声从不远处响起,成为划破这寂静之地的始作俑者。
纪繁声往身后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骑着一辆破旧的摩托车从不远处驶来,远看就像蛇一样扭成S形的曲线。
老旧的机器性能让这辆车的声音格外嘶哑大声,所到之处灰尘腾飞,愣是糊了他一脸。
大叔在他面前停下车,一只脚撑着地问,“小伙子去秋骊村吧?”
在看到纪繁声点头之后又问,“叔也是秋骊村的,要搭车吗?
免费的,这路还有好一会儿,天也热,我看你白***嫩的,小心中暑。”
纪繁声迟疑了一下,毕竟人生地不熟,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然他是男孩子,但是坏人可不分男女,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叔可不是什么坏人。”
那大叔看出他的怀疑,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好了,叔也绝对不是骗子,这大热天的看你也怪可怜的,白白净净的小伙等到村了都得黑成煤球了。”
“那就谢谢叔叔了。”
纪繁声迟疑了一下道。
大叔看着人也挺老实憨厚的确实不像坏人,所以纪繁声没拒绝再他的的好意,把皮箱杆收起来。
白净的小脸因为晒多了太阳而微微发红,灰色的发尾服帖地贴在额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大叔也是好心,立马从车上下来帮他把皮箱定在车尾用捆绑弹力绳绑好,又跨坐上去,往前挤挤,拍了拍后座,“上来吧。”
纪繁声哪里还顾得上娇气形象,大长腿一跨,坐上了后座,双手扶好后面的车尾。
等他坐好后,摩托车“轰轰”响了两声,拖着笨重的车身向前行驶。
车一路颠簸,大叔有的时候不得不双脚撑着地,偶尔还来个神龙摆尾才堪堪避过了翻车的风险。
首逼九十度的下坡路,比电视上看到的赛车还要***。
纪繁声不得不由原来离大叔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到挨着大叔。
身体根本抑制不住的向前倾倒,他不敢想秋骊村是在越过了几个大山之后会坐落在哪里。
“小伙子来秋骊村干什么咧?
我们这里可好久没有人进来了,走的人也不常回来。”
这会儿路况好了一点,大叔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纪繁声聊天。
“来探亲的。”
纪繁声诚实道。
“探亲?
探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