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
听大太监吉明禀奏三公主卫予姝己在养心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仍是未有起身的打算,卫昌帝拍案而起,正要命人将卫予姝带回长乐宫禁足一月,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压下怒意转而坐下继而接着批阅揭帖。
“哼,她愿跪就且让她跪着吧,到底是往日娇纵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如今也好磨磨她的性子,朕倒要看看她能跪到几时。
““嗻,陛下“吉明面露难色地低头转身退出去,他也没想到这平日里娇气金贵的三公主竟为了想入军营这等荒唐事能在这寒冬腊月里跪上半个时辰,且不说未出阁女子不能私见外男,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堂堂卫朝竟派一未及笄的尊贵公主上战场杀敌,岂不让天下人取笑我卫朝无人了?
这三公主平日里温婉且知书达理,怎得今日性子如此烈?
难不成是正在路上那位……思忖间己走到殿外,吉明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寒风凛冽,偌大的皇宫一片银装素裹,百花凋零,只有那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傲骨寒梅屹立枝头。
卫予姝只觉刺骨冰冷自足膝蔓延遍布至形骸。
在吉明关上门前一瞥而过的袅袅炉烟与那抹岿然不动的明黄身影都揭示了她的乞求与反抗落空了。
“姝儿,如今长姐不日便要离开前往外邦联姻,以求百姓暂得一些个安稳日子,以及…巩固父皇的江山,这是我应当肩负的责任,也是…我对父皇最大的用处。
予珍深受父皇宠爱,又己定下亲事,只待及笄便可出宫于公主府与她心悦的詹士府的二公子成婚,因此我最担心的便是你,我不希望你仓促与不喜爱之人成婚,更不想你与我落得一样的结局,也过上这么个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但皇姐又实在暂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告诉你,切记要站在父皇的利益上去求得自己想要的恩典,哪怕不合规矩,只要是对他有益之事,皆有希望,如果你得了好法子,即使希望渺7茫,也要去争一争,若你有幸觅得良人,那便快快求赐婚……好了,姝儿,阿姐祝你前程似锦,我走了,勿念。”
卫予姝脑中还在一字一句地回忆皇长姐的叮嘱,这边宫女杏儿在得了吉明公公的回话后跪到主子身边劝到“公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身子骨虽不算娇弱,可陛下心意己决,您一首跪着除了伤着身子也暂时无法动摇陛下的决定啊,天这么冷,把您冻坏了就的得不偿失了。”
卫予姝摇摇头”我知今日不会求得父皇恩准,可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坚定,我只能是跪晕在此被迫离开,不能是完好无损地站着离开,你且等等,莫要再劝我了。
“最后一句卫予姝说得格外大声,杏儿听得一愣一愣得,本想茫然地点点头,可想了一下后便急忙压住情绪一脸苦涩为难地低下头继续陪着她家公主跪着。
门外低着头的奴才们没有听见主仆二人的对话,只是在听得公主说了句莫要再劝后, 忍不住瞟了一眼, 就看到杏儿一脸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继续跪着。
又过了两刻钟后, 卫予姝忽然栽倒在杏儿身上,杏儿马上大喊“快来人啊,三公主晕倒了!”
就这样,卫予姝被抬回了寝殿,太医开了方子后对杏儿吩咐完让公主好生将养着莫要再受凉以及如何用药后便离开。
太医离开后卫予姝便睁开眼把被子裹紧,杏儿见状立马扑到床边着急地说“公主殿下您可要吓坏奴婢了!”
卫予姝先看了看桌上,等喝了几口杏儿端来的热茶后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刚刚只是有点困了刚好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倒了而己,不是受不住了,我身子不会如此羸弱。”
当初听完大皇姐说完这一番话后,卫予姝先是去二皇兄那里“偶遇”了沈怀瑾。
卫予姝乃淑妃所出,怎奈德妃捉了接生婆的孙儿以命她绝不可再让淑妃有命诞下小皇子,但接生婆子也不是个打心眼儿里坏的,瞧见淑妃产下一名女婴,便想着德妃并没说不能让淑妃娘娘产下小公主,而淑妃生产前夕还是被旁人钻了空子下了藏红花,生产时血崩。
为皇帝留下了二皇子卫予廷和三公主卫予姝便撒手人寰了。
淑妃萧氏乃镇国公遗腹子。
盛熙十二年,镇国公攻打蛮夷时战死沙场,淑妃这一没,如今镇国公府里住着的,便独有镇国公夫人这一个主子了。
萧氏生的貌美,又性子温婉贤良,是以生前深受卫帝喜爱,殁后被追封为嘉婉皇贵妃。
并以皇贵妃礼制厚葬。
自六岁起沈怀瑾便为二皇子卫予廷伴读,那时卫予姝年仅三岁,便时常来找她二皇兄和沈怀瑾作伴,卫予姝和沈怀瑾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皇宫里有一面湖水,湖中有五座开湖时用泥土堆砌成的岛,湖中岛是东海神山的象征,五座岛分别对应蓬莱、方丈、瀛洲、壶梁、以及西神山,传闻东海神山上有神仙方术,有能使人长生不死的仙药。
逾月前卫予姝在蓬莱岛上同皇兄皇妹以及各世家贵女郎君欣赏美景。
待与当日专程前来所寻之人行至无人处,“怀瑾哥,你可愿做我的驸马?”
唤的便是沈怀瑾,年十六。
关于未来驸马的人选,卫予姝当下能想到的便只有沈怀瑾这一个人选,自幼相识,知他是个谦谦君子,才华横溢,且为平阳侯府世子,家世也与她相配,皮相更是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在宴席中见过他的女子为之倾心的不在少数。
沈怀瑾呼吸一滞,耳尖微不可察地添一抹红晕,但神情却带上了严肃之色。
“三公主为何突然这样问?
可是皇后娘娘最近在为您选驸马?”
“并无此事……只我确有难言之隐。
你可知我大皇姐正在去往与那番邦王子联姻的路上?
这一去,便是与她生长的地方此生不复相见,皇姐疼惜我,告诫我要尽早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不要也成为了父皇稳固江山的工具。
毕竟在世人眼中,牺牲一个女子就能换来国土百姓的一时安稳,无论女子是何尊贵,哪怕只得片刻安宁,也是值得的。
而我也知皇姐所说不无道理,便急着为自己寻个好的出路,可除了及笄后与驸马成婚出宫住公主府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别的法子,这才唐突了你,只望怀瑾哥也莫要因此与我如此生疏了,更不要再只唤我三公主……”沈怀瑾放松了呼吸,思索了一会儿便道“我并未疏远你,也并非不愿做你的驸马,只是我....不能因你‘病急投医’便也不顾你日后懂得男女之情后是否还想与我…成婚便‘趁人之危’,我惟愿你能与心悦之人结连枝之好,愿你日后勿要因姻亲之事只觉误终生。
且予姝并非没有其他出路,我记得你自幼便不喜《女西书》,偏对《孙子兵法》及《尉缭子》等兵法书籍兴趣颇深,且陛下还因此为你寻得一些女师父教你用弓箭与剑,卫朝兵力强盛,但却缺乏在战事上知谋略的人,我以为予姝不一定做不得那名垂青史的军师,待有军功在身且无人能替代你在卫朝的地位,予姝的将来,便全拼自己心意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