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九劫
雪粒撞在道观铜铃上,叮叮咚咚的碎响里,墨羽咬断了舌尖。血珠坠入青石砖缝时,眼前的幻境终于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锦衣少年策马踏过流民手指的画面,与三日前亲手埋葬的饿殍重叠成双。
"红尘劫破。"师父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他眉心血痕,朱砂混着冰碴簌簌而落,"但还有三劫。"
墨羽跪在祖师像前,看师父用秃尾狼毫蘸取混了金粉的松烟墨。笔尖落在通关文牒的刹那,北风突然撞开窗棂,案头青瓷水盂里浮着的腊梅倏然凋零。师父腕间青筋暴起,那支传承百年的紫竹笔杆竟"咔"地断成两截。
"师父?"
老人恍若未闻,断笔在绢帛上拖出狰狞墨痕。最后一笔收势时,窗外传来雪崩般的轰鸣——后山圈养的七只丹顶鹤齐齐折颈,殷红鹤冠在雪地上泼出北斗七星。
"记住,盗天机者,必被天噬。"师父将文牒按在他掌心,残墨顺着绢布渗入虎口,"你今日破的是不惑劫,来日还有情劫、死劫、忘劫......"
墨羽低头凝视文牒上未干的字迹。本该写着"通"字的朱批,此刻却似半张啼血鸟喙。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师父教他"摘星手"时说的话:盗门绝学练到极致,能偷换命盘,逆天改运。
风雪裹着鹤鸣灌入大殿。师父褪下他左腕的玄铁镯,十二枚铃铛在镯心叮咚作响。这是盗门传人束发时就戴着的禁制,此刻褪下的瞬间,墨羽感觉有无数冰针刺入骨髓——原来这些年练功时,师父竟用银针封了他七处大穴。
"下山后,每日卯时用银针刺风门穴。"师父将针囊抛来,墨羽接住时嗅到淡淡腐味,乌木针筒底部嵌着粒发黑的舍利,"否则寒气侵体,活不过三年。"
墨羽叩首时,瞥见师父道袍下摆染着靛蓝墨迹。那颜色他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