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的长明灯突然熄灭了。
我跪在蒲团上烧纸钱的手一抖,黄表纸飘落在青砖地面。
七月闷热的空气里,香烛燃烧的气味变得粘稠,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我的后颈。
堂屋正中的黑漆棺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爷爷穿着藏青色寿衣的遗体就躺在里面——据说人死后第七天,魂魄会回来看最后一眼。
"小夏,别发愣。
"二叔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蹲下身用打火机重新点燃油灯,火光跳动间,我瞥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抓痕,暗红色结痂像条蜈蚣。
这是守灵的第三夜。
按照老家规矩,停灵期间香火不能断,可自打我们回来,这盏长明灯已经灭了七次。
每次都是毫无征兆地突然熄灭,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吹灭的。
"我去添些灯油。
"我起身时膝盖发软,青砖地面沁出的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经过天井时,竹影在月光下摇晃,投在墙上的影子却比竹子本身多出几道。
我加快脚步,却在拐角撞见奶奶直挺挺地站在祠堂门口。
她穿着对襟盘扣的靛蓝褂子,银发在夜风里纹丝不动。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祠堂门槛内。
我顺着影子望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门槛里侧,整整齐齐摆着三双绣花鞋。
"奶奶?
"我声音发颤。
老人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球映着月光,嘴角向上扯出怪异的弧度:"三娘要借寿鞋,得用新棉布衬里......"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奶奶十年前就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可此刻她说话的腔调完全不像平日的吴侬软语,倒像是......像是有人在用她的喉咙发声。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
我差点尖叫出声,回头看见堂弟苏阳惨白的脸。
"姐,"他压低声音,"跟我来。
"我们躲进西厢房,苏阳反手插上门闩。
月光从雕花窗棂透进来,在他脸上割裂出细碎的光斑。
"你看见了吧?
"他声音发抖,"从昨天开始,奶奶就变得不对劲。
还有......"他咽了口唾沫,"昨晚我起夜,看见爷爷房里有白影飘出来。
"我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可能是孝帘被风吹动......""不是!
"苏阳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那白影没有脚!
它飘过天井,钻进祠堂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