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贞观二十三年腊月初七,太极宫九重檐角的青铜风铎在暴雪中尖啸,声如厉鬼叩门。
女帝李昭阳斜倚龙榻,赤金护甲点着契丹国书的一角,案头琉璃盏中半碗药汤已凝成冻。
鎏金蟠龙烛台爆开灯花,将她眼尾朱砂痣映得似垂而未落的血珠。
"陛下!
"御史大夫王蔺以额抵地,苍苍白发混着冰渣,"若允皇子入契丹和亲,承收继婚俗,恐藩镇皆效安禄山旧事,以清君侧之名……""王卿。
"女帝忽然轻笑,护甲划过奏折上"奉天靖难"的朱批,"你是在说朕,还是说武瞾?
"十二扇檀木屏风后,李承晏玄衣跪于冰砖。
鎏金屏隙间,女帝的凤袍下摆正扫过青砖——十六年前冷宫血泊中,这抹明黄也曾这般掠过母亲渐渐僵硬的喉骨。
"姑母错了。
"他无声翕动嘴唇,袖中玉珏棱角刺破掌心,"安禄山缺的,从来不是清君侧的借口。
"鸿胪寺卿碎步捧来金册:"契丹愿以五百匹河西战马为聘,唯求承晏殿下依突厥旧俗——若可汗身故,当续嫁其长子。
"紫宸殿梁柱间倏然死寂。
中书令崔衍突然出列,高举《贞观礼》残卷:"平阳昭公主开娘子军、建幕府,临终尚以军礼入殓!
李氏儿郎宁可马革裹尸,岂能受此胯下之辱!
""好个胯下之辱!
"女帝振袖而起,琉璃盏在崔衍额角绽开血花,"朕为当朝女帝,本是先例;皇子和亲,亦可为先例!
尔等是要用棺材板压活人,还是用孝经治江山?
"血顺着崔衍沟壑纵横的脸滴落,在"李承晏"三字的朱批上洇出妖异的梅。
女帝忽而转向屏风,护甲叩击金砖的脆响似毒蛇吐信:"承晏,你说呢?
""儿臣——"李承晏重重叩首,冰渣混着额心血染红衣襟,"愿为陛下分忧。
"他答得温驯,齿间却抵着蜡丸——今晨偷换女帝丹药时藏的砒霜,正在舌尖渐渐融化。
三更梆子刺破雪夜,李承晏被押往太庙"静思"。
烛台倾倒的刹那,高祖画像在火舌中蜷曲,点点灰烬随风飘散,禁军破门时他正抚摸着母亲空白的灵位。
"殿下何必自寻死路?
"羽林卫统领萧策反剪他双臂,忽然耳语如刀,"幽州柳营三百锐士,已混入契丹送亲使团。
"鎏金锁链扣腕的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