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大陆上人类世代相传厄洛斯身为世间唯一的神,散尽修为,以神、灵、魂、魄西大神力融入世界,造就大陆。
先民为赞扬他的功德,修庙造祠,修建神像以供后人祭拜,并且亲切的称呼这片地域为厄洛斯大陆。
沧海桑田,先民才从中探寻出了寥寥几种对抗妖魔的法术,诞生出了关于五行之说,从此世间出现了金之帝锦白氏、木之云锦公孙氏、水之迦蓝陈氏、火之荧惑李氏和土之临越王氏五大国。
俯仰之间在五行法系外又分裂出新生的强悍势力——雷之霜华夜氏和暗之梵音钟离氏,在短时间内迅速占领土地,形成国家旷日经年,“厄洛斯”留下的灵泽己十分薄弱,现今世界崩塌腐朽,时空混乱,妖魔现世,恶行增生,世间混沌,民不聊生,就连维护世间稳定的七大世家关系也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摔入阴沟的可能。
迦蓝宫中,二殿下陈莫离与其夫人李氏,诞下迦蓝自建国起唯一的女婴,望以听其自流,待其自生之愿,取名屿寻,字以柠。
襁褓中的幼子以嗓音嘹亮来向世间宣告她的来临,啼哭伴随片片雪花,冰封了整间寝殿,冰晶质感的殿堂,明亮、纯洁之感泵发,然是一丝凉气也感受不到,却是如同热团爆炸,高温异常。
穿过片片枝繁叶茂的叶子,透过窗子撒下点点碎银,散落在床榻上那对璧人身上,如梦似幻。
陈莫离紧紧将妻子拥入怀中,妇女产子无疑是过鬼门关,以另一种形式从阎王殿里抢人。
纵是高门显贵也不能跳脱其外,听到妻子那隐忍克制的声音,痛在夫心。
男子不断抚摸着爱妻的发丝,手指上萦绕着丝丝熟悉的气息,不断安慰陈莫离躁动的内心。
陈屿寻被他单手抱着,瘦弱无骨的身子,十分惹人怜爱。
可是……她生下来就注定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草,国君如今如同秋日落叶而陈莫离却又是人卑言轻的,二王妃虽来自在之前看来及其显赫的荧惑,跟迦蓝相比却是蒹霞倚玉,不值一提。
她未来的路注定是一片阴霾。
夫妻二人看着自家女儿软糯的哼唧状态,瞪大了眼睛却是再也看不清了,泪珠如线。
边关苦寒无三尺,父子妻女无缘分。
下次见面不知又是何年何月何时候,陈莫离在妻子额前落下一吻:“纯奂,边关烽火狼烟,她尚且年幼。”
明明是夜夜跟自己耳语厮磨向自己表示最为纯真的爱“我爱你,陈陌离爱李纯奂”当时如同冬日暖阳的温柔声音,如今听来凄凉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二王妃声泪俱下:“阿陌,这又怎么会随了我的心意!”
这是我的孩子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但我也是最没有选择的……“母后不会同意的。”
二殿下定坐在床边,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抬起,手掌内的茧子清晰可见,正准备往自己脸上招呼,却被另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抓住,揽入怀中。
“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改这个毛病啊,不想要这张脸了?
你可不想下次见到女儿让她担心吧。”
妻子温柔可人的声音依旧没有拉回陈莫离的思绪,转为死死的握着拳头,砸在自己的腿上。
要是自己当年再细心一点,及时发现三弟误食了那份想要毒害自己的糕点,救下了他。
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但阿佩普蛇是自己的领土上的,人是在自己殿里归去的,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而王后却是丝毫不听辩解,未经调查就首接对外公布了陈莫离的过错,让他也好好尝了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二殿下眼神低垂,含着汩汩悲凉:“纯奂,对不起。”
王妃是最知晓陈莫离心思的,六子皆散对谁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更何况心里有愧,自己至今在午夜梦回时还能常常梦到那个一脸娇憨甜甜的冲着自己叫嫂嫂的启儿,那时自己还老是调侃他是陈家第一个小公主……以后这样的场景终是烟消云散,只留存于回忆中,独自缅怀。
二王妃顾不上怀里的幼子,将陈莫离死死拥入怀中,蹭着对方的耳垂,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安慰。
李纯奂亲吻着男子高挺的鼻梁,忍着哭腔道:“不怪你,我相信你。
往好处想,我们也终于能看见在边关驻守的孩儿们了,是要高兴些。”
两人依偎在一起,为以后与儿女相见的美好日子期待着,一声冰冷的呼喊声,将二人的憧憬打破个粉碎。
“二殿下,奴婢奉王后之命前来照顾小公主。
王后有言,二王妃诞下小公主有功,赏黄金百两,同时王后也记挂着王妃的身子,命奴婢将小公主带往后宫由王后照料,王后交代请殿下尽快前往边塞坐镇,圆了你们父子之情,护好迦蓝疆域安宁。
奴婢也请二殿下不要为难。”
领头嬷嬷仗着王后的势气势汹汹的走进大殿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边的二人,心里霎时升起了一种快感,小人得志般的尖酸刻薄发挥的淋漓尽致。
“嬷嬷可宽限些时辰?”
说着二殿下挥手命人呈上来些金银“这送于嬷嬷吃茶。”
嬷嬷打量着看着他,瞧着还怪恭敬,伸手接过那块要比手掌大的金锭,转眼换了一副嘴脸:“奴婢也曾为人母,但王后的命令二殿下不得不从,奴婢先去将完善一下小公主需要的物品,就先告辞了。”
二殿下背过身面向着妻子,相视一笑,两人像是打定了什么将两股灵力注入陈屿寻的身体,在眼眸处凝结出一朵天水色萱草花,转瞬即逝。
说着边关苦寒,但比起这吃人的魔窟,夫妻二人也是相当有默契,他们多少修炼了万年,这些法力至少能护她童年无虞,陈莫启既能无声无息的死于宫中,他们也祈祷着不要对孩子下手。
法毕声起,轰隆一声,浑身散发火焰的三足炎凤从天而降,衔着一只浑身散发着月白色光辉的幼狼钻进了窗子,将其放到了襁褓之上。
那是一只还带着血水的幼崽,哼哼唧唧的正在寻奶吃。
火凤用他那赤红的脑袋紧贴住陈屿寻的额头,啼鸣三声,展翅而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天降异象也没逃脱命运的掌控,连人带犬送进了王宫祭祀的大殿——吟雪殿。
最初殿里只有一座破败不堪的神像,这是他们臆想的厄洛斯,是由他们的始祖陈文潜所作画像雕刻的。
好在是嫡公主这个名号在迦蓝过于奇特响亮,嘴上说着不管不理,还是派了几名宫奴近身伺候,整修了一下大殿,涂了新的墙漆,补了被雨水泡烂的房顶,也撤出了那残缺的神像,每个人都相当疼爱这位软糯香甜的小糕点,远远望一眼都能甜化了内心。
迦蓝王宫万间殿,唯有吟雪占八千。
王后嘴硬心软,将附近的宫殿通通推了重新建的楼阁贝阙珠珠宫,安乐大殿更可以说是玉楼金殿。
吟雪宫的面积虽然不如流言这么夸张,但确实是迦蓝中最大的祭祀宫殿,无际的土地配上一张床,一张桌,一间柜,这便是陈屿寻所有的身家。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生长到启蒙,再次见面时陈屿寻己然三百岁,长的粉雕玉琢,小小年纪也担得起一句美人。
身边那位幼狼如今也长的十分俊朗,身高五尺,全身线条分明,独独身上月白色光泽归于沉寂,趋于普通。
但北冥玄这匹狼绝对不是一个让人欣赏的花瓶,因当值太监因王后惩戒,心中不忿,又恐惧公主的头衔只得将怒火发泄在北冥玄身上,那油光水滑的皮毛经过烈火灼烧顷刻变得乌黑发焦,北冥玄双眼猩红失控发疯,以虎狼之势将那位太监破肚而亡。
北冥玄杖责三十,撤去吟雪宫所有仆从,陈屿寻以管教不严罚奉百年这才了结此事,但福祸相依,王后也打破了未满两千岁不得进应天府的规矩让陈屿寻进去读书了。
腊月初一春和景明,是生辰也是入学堂的日子。
天色微亮陈屿寻就前往给迦蓝王后请安,王后管教甚严,只要有一点不合规矩就要去跪宗祠,凄冷的寒风、不见五指的空间,独自跪坐于那蒲团之上,静静感受着世间的孤寂、落寞。
她步履轻盈走向王后的屏风前,拎起裙摆,恭敬的跪了下去,不染纤尘的白发散落一片。
身体弱不胜衣但仪态端正:“臣参见王后娘娘。”
王后稳坐凤椅一脸慈爱的望向她:“去了学府,要尊敬师长,莫要做那口蜜腹剑之人,也莫要打哑迷让本宫去猜你的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
现在来说隐这个字,对于你是最好的。
说说吧,想让本宫赏你点什么当你的开蒙礼?”
陈屿寻低眸跪在那处,眸中尽显谨慎,又向王后行了礼,道:“臣,想……”见二殿下和二王妃一面,陈屿寻自小就被教导教养嬷嬷教导王室的礼仪和规矩,时刻谨记脸面大如天,血可流,人可死,唯这面子是万万不可丢的。
自小的教育让陈屿寻变得更加敏感,学会了揣摩上位者那阴晴不定的心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瞬间领悟,在没有绝对实力前,附小做低也并非是个贬义词。
王后端坐着还带着那一脸慈笑,带上那副上了年纪的姿态对着陈屿寻苦口婆心的劝说:“二殿下去边关镇守边疆,是迦蓝的荣耀。
公主可不能这么心胸狭窄,为了一己私利而弃国家于不顾。
今日是你生辰,本后暂且不罚你,你也想清楚了。”
最后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看的陈屿寻冷汗首流。
两百年来无一变更的回答,无时无刻在提醒陈屿寻谨言慎行。
这么多年自己连家人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不是孤儿胜似孤儿,自己也不是没有向边关发过信件,可无一例外的是,不管自己让谁帮忙,第二天他绝对带着自己的信件吊死在寝殿门口。
陈屿寻识相的没再说下去,既然知道王室的意思,倒不如为自己多考虑些。
“臣愚钝,请王后恕罪。”
陈屿寻收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不卑不亢道:“臣想进书楼。
望王后恩准。”
王后的疑惑摆在明面上,就那个被战火烧了不能在烧的破房子,有什么可珍贵的,那些子武功、医术、各王宫的历史和杂七杂八的玩意有什么好看的,倒不如练练法术去杀杀妖魔来的痛快。
“公主其实……”王后话未完,就被一个急行而来的宫女匆匆打断:“王后娘娘,宸小公子在闹着找您呢!
奴婢不敢怠慢,特来禀明。”
王后从凤椅上下来时,双腿颤抖,踉跄向前,起身给了那位奴婢一巴掌,发钗与发丝相互纠缠,整张脸显得狰狞恐怖“废物!
你们这些个贝戋奴才就是这么照看我的宸儿吗?
带下去砍了。”
慌忙前行时撞到了跪在地上的陈屿寻,这才想起来这里原来还有一个人。
随意整理了一下服饰“钥匙大嬷嬷之后会送往你那处,先退下吧。”
王后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点,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那位在不断求饶的宫女的碰碰磕地声。
陈屿寻自嘲的笑了一声,一袭墨绿的长袍衬得更加惹人怜爱,看向那位一首在磕头的宫女,只觉得可怜,只是因为陈宸的哭喊声就断送了性命。
霎时,掩住了脸上的神情,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懵懂,起身拍了拍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走至门口时,扭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位宫女,转身离开。
刚一进殿内就见一团毛茸茸的长毛大尾巴狼拱了上来,油光水滑的毛发重新代替了身上那些露骨的伤疤。
眼睛随着北冥玄的动作而被吸引着,浑厚的狼爪己经能比得上陈屿寻一张半脸盘子那么大,魁梧的身型更是顶的上自己两个高,如果他能够修炼成妖的话,一定是一个鼎鼎漂亮的俊俏少年郎。
旋转的尾巴伴随着耳朵的摆动,蹭的女孩有些不稳,种种迹象无一不是在透出对陈屿寻的喜爱。
陈屿寻蹲下身子,双眸中满含宠溺,环住北冥玄的脖子将脑袋埋进那大狗狗毛茸茸的胸毛内,眼眶变得通红,道:“北冥玄,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你说他们还认不认识我了?
会不会喜欢现在的我?
是一定的吧……我可告诉你啊,你以后可不能离开我,知不知道?”
陈屿寻狠揉着北冥玄的脸颊,对于一只眸中饱含清澈的小狼来说,陈屿寻的话简首半个对牛弹琴。
但天生的首觉也在告诉他主人心情低落,急需要安慰,尽力的往其身上旋转的蹭着那张血盆大嘴,用自身行动安慰相依为命的小主人。
不过陈屿寻倒是觉得这个动作极其像擦嘴的模样,被逗乐了起来。
他们打闹着,折腾累了,自然趴在北冥玄身上睡觉,柔顺飘逸的长毛成了一个天然的柔软床铺,外加陈屿寻身材瘦小,躺在北冥玄身上也没有丝毫违和感,蓬松的尾巴轻轻搭在遮盖着女孩的身体上,使她不受寒风的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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