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锈门（上）
铁锈的味道像把钝刀刮过鼻腔。
陈垣猛地睁开眼，天花板的霉斑正在滴水。他支起上半身，手肘撞到生锈的金属床架，暗红的锈屑簌簌落在白床单上。六张同样的铁架床呈环形排列，每张床上都蜷着具躯体。
"欢迎来到第十七个周期。"
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垣摸向颈后，指尖触到硬币大小的凸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规律震动。借着高处气窗透进的惨白光线，他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浮现出靛蓝色的数字——239:59:47。
右侧床铺传来窸窣响动。穿米色针织裙的女人正在撕扯床头的金属铭牌，她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这到底是哪？"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我明明在给学生上解剖课..."
陈垣注意到她颈后的金属反光。七个人，七枚植入体。当他的目光扫过最角落的床铺时，呼吸突然凝滞——那个穿连帽卫衣的年轻人，后颈皮肤下透出的不是银光，而是血一般的暗红。
"建议诸位查看终端。"机械声再度响起时，陈垣发现左手腕内侧的蓝字变成了238:12:33。床头的铁皮柜突然弹开，七部老式翻盖手机整齐排列，屏幕上跳动着同样的血色倒计时。
穿皮夹克的男人率先抓起手机。当他按下通话键的刹那，整面东墙突然亮起——那是块覆盖整面墙的LED屏，雪花噪点中逐渐显出一段监控录像。陈垣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里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年幼的他被父亲拽着手腕拖进厂房，男人后颈的植入体正在渗血。"记住这个坐标！"父亲将皱巴巴的图纸塞进他怀里，"三十年后会有人..."枪声截断了话语。血溅在镜头上，陈垣看着年幼的自己被黑衣人拖走，而父亲的手指在血泊中最后抽搐的位置，赫然是此刻众人所在的坐标。
"这不可能。"穿卫衣的年轻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右手正不自然地痉挛，"我三天前刚参加过父亲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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