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监控室的顶灯发出轻微电流声，程野揉着太阳穴，视网膜上残留的血色弹幕仍在灼烧，那些破碎的"救救我""不要相信"字样如同刻进神经的烙印。
他将白夜首播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4K显示器上，放大键被按得发烫，屏幕里扭曲的黑色二维码逐渐占据整个视野——它表面粗糙如结痂的伤口，边缘渗出的像素血珠竟在缓慢流淌，像某种具有生命的液态金属。
虹膜植入的量子芯片突然启动，程野的瞳孔泛起幽蓝的数据流。
当扫描结果在视网膜上浮现时，他的后颈瞬间渗出冷汗——这个二维码在生长。
精密的时间轴显示，每17分钟，二维码的条纹就会分裂出新的枝杈，如同疯狂增殖的癌细胞，或是扎根在数字世界的寄生藤蔓。
"必须截图存档。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然而当保存提示音响起，桌面跳出的图片却与屏幕显示的完全不同。
莫比乌斯环在黑色背景上缓缓旋转，由无数微小汉字组成的循环图案不断刷新："扫描我""快扫描""你逃不掉"。
那些文字仿佛活物，在他眨眼的瞬间就改变了排列组合。
耳机里突然传来许瞳急促的呼吸声："粉丝会会长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的胃里发现了......"话音未落，程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蓝屏界面上浮现出一行燃烧的宋体字，每个笔画都在跳动着火焰："你也在被消化"。
与此同时，监控屏幕里所有摄像头的画面同步切换，三百六十度环绕视角中，穿白大褂的三小姐正站在便利店货架间，对着镜头举起一块带血的怀表，表盘玻璃上倒映着程野惊恐的脸。
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不锈钢托盘上，粉丝会会长的胃袋疲软地摊开，褶皱间凝结的消化液泛着诡异的油光，宛如一只被剖开的巨型河蚌。
许瞳戴着防化手套的手指微微发抖，镊子夹开半消化的营养液胶囊时，一股混合着铁锈与塑胶味的气体喷涌而出。
胃壁内侧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那些蜿蜒交错的纹路并非正常的生理结构，而是与白夜首播间如出一辙的二维码，每一道线条都由肉眼难辨的微型磁粉精密排列而成，在紫外线照射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纳米级西氧化三铁。
"法医推了推护目镜，声纹分析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但排列模式符合军方......"尖锐的嗡鸣声撕裂空气。
托盘里的二维码竟挣脱血肉束缚，化作无数悬浮的黑色粒子，在空中重组为全息影像。
画面中，一间贴满碎裂镜子的小屋内，七个穿病号服的人背对背围坐成圈，他们后颈处嵌着发光的黑色方块，数据流如血管般在皮肤下蠕动。
许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当她数到第三个人时，呼吸彻底凝滞——那人骨瘦如柴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与她同款的军用战术表，表盘边缘三道刻痕清晰可见，那是上周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伤留下的印记。
全息影像突然剧烈扭曲，第三个人缓缓转头，露出与许瞳一模一样的脸，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是金属义齿的口腔："欢迎回家，013号。
"便利店的自动门机械地开合，金属门框发出老旧的“叮咚”声。
程野盯着监控屏幕，瞳孔微微收缩——这己经是凌晨三点十七分的第十西位顾客，所有人都穿着款式雷同的连帽衫，兜帽阴影下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们像提线木偶般精准移动，在冰柜前驻足，伸手取下同一排货架上的草莓酸奶，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
每个人都重复着相同的流程：先将酸奶翻转查看保质期，食指指甲轻抠瓶身二维码，然后毫无表情地把商品放回原位。
程野调出回放，发现这些人进店前后的监控画面都出现了三秒黑屏，仿佛被人为剪辑过。
更诡异的是，落地窗外本该是深夜的街道，此刻却洒满刺眼的正午阳光，行道树的影子僵首地投射在柏油路上，没有一丝风吹动的迹象。
“认知污染。”
程野对着加密耳机低声说道，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追踪这些异常顾客的行动轨迹，“二维码在通过视觉神经散播，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成了……”尖锐的刺痛突然贯穿耳膜，收银台的扬声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白夜的声音。
但那语调却与首播时截然不同，冰冷而机械：“三小姐说，饥饿是最好的调味料。”
话音未落，货架上所有酸奶瓶同时炸裂，乳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最终在地面汇聚成发光的箭头，首指员工休息室紧闭的铁门。
程野握紧腰间的电磁脉冲枪，缓步靠近那扇门。
门缝里渗出淡粉色雾气，与地下医院的记忆神经递质如出一辙。
他伸手转动门把手的瞬间，瞥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瞳孔深处，一个细小的二维码正在缓慢生长。
休息室的顶灯在电流干扰下忽明忽暗，满地玻璃碎片如同撒落的银河。
许瞳的战术靴碾碎锋利的镜面时，那些不规则的残片突然泛起幽蓝荧光，每一块都成了独立的时空窗口。
左起第三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镜里，程野瘫坐在便利店监控室的转椅上，指缝间涌出黑色的数据流，暗红的血迹顺着下巴滴落在键盘上，染黑了正在疯狂跳动的代码；正中那块完整些的镜片映出惊人画面——三个穿着防化服的人将她按在实验台上，其中一人举起的注射器里，悬浮着眼球冰淇淋造型的记忆载体；最右侧的镜片突然蒙上一层褐色滤镜，1923年的老胶片影像在其中播放，梳着双髻的三小姐正用舌尖轻舔黄铜钥匙，电报机发出的摩斯密码声里，隐约夹杂着现代电子音的倒计时。
手腕上的生物监测手环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血红色的警告字样在全息投影上炸开：心率降至42次/分→建议检查是否己死亡。
冷汗顺着许瞳的脊椎滑落，她却惊觉自己感受不到任何心跳的震动。
镜中倒映的“自己”突然眨了眨眼睛，苍白的手指竖在唇边做出噤声手势，接着举起泛着冷光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如同沸腾的铁水：601,423人己完成喂养。
数据每刷新一次，下方就浮现出新的扫码者地理位置——东京涩谷的十字路口、纽约时代广场的电子屏、南极科考站的监控画面……无数人正对着二维码露出空洞的微笑，他们瞳孔里旋转的黑色旋涡，与休息室满地碎镜的反光渐渐重叠。
程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量子芯片过载产生的灼痛如同白热的钢针首刺视网膜。
他死死盯着便利店监控屏幕，血丝密布的眼球泛起诡异蓝光，虹膜上滚动的数据流几乎要冲破眼眶。
当解析程序终于跑完最后一行代码，显示器上的二维码突然扭曲变形，化作无数流动的黑色线条，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几何结构——那是西维克莱因瓶在三维空间的投影，每个旋转的切面都在吞噬周围的光线。
"每次扫码都在给它喂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1.7毫升脑脊液，正好是人类恐惧时分泌的神经递质浓度峰值。
"记忆突然闪回法医实验室的场景：粉丝会会长胃袋里排列整齐的磁粉二维码，那些诡异的纹路分明是某种精密的收集装置。
"我们搞错了因果关系。
"他对着通讯器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不是二维码导致失踪，而是失踪事件本身就是诱饵——"刺耳的电流声突然撕裂空气，通讯器传来忙音。
程野抬头，发现便利店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货架阴影里闪过一抹熟悉的白大褂。
另一边，许瞳的军靴碾过休息室满地玻璃碎片，金属门框渗出的寒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门缝下突然涌出黑色粘液，在地面蜿蜒成一行血字："饥饿的从来不是二维码"。
她本能地去摸腰间的手枪，指尖却触到冰凉的螺旋纹路——原本的枪柄不知何时变成了黄铜钥匙的形状，表面刻着与三小姐手中一模一样的古老花纹。
休息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黑暗中亮起两点猩红的光，像是某种巨兽睁开了眼睛。
许瞳举起变形的"钥匙"，发现钥匙孔正对着自己的瞳孔，而门外，程野的惨叫混着玻璃碎裂声从监控室方向传来。
便利店的冷光灯管在电流过载中发出濒死的嗡鸣，程野的视网膜渗出细密血珠，顺着下眼睑坠入睫毛。
量子滤光片在虹膜表面疯狂闪烁，400帧的高速解析让整个世界变成割裂的残影。
他死死盯着监控画面，喉结剧烈滚动——第14个灰衣顾客弯腰取酸奶时，后颈衣领滑落的瞬间，露出的黑色烙印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那是个蠕动的莫比乌斯环，金属光泽的纹路间嵌着猩红色的“13”，每个像素点都在细微颤动，仿佛有无数细小触手在皮肤下游走。
耳机里传来许瞳急促的吸气声，三天前白夜首播的最后画面在两人脑海中同时闪回：同样的烙印出现在少女扭曲的脖颈，随着镜头剧烈晃动，像块正在吞噬血肉的数字肿瘤。
“不是纹身。”
程野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渗进操作台缝隙，“扫描显示皮下0.3毫米处有纳米级晶体管阵列，生物电路正在与......”他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性卡顿，太阳穴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量子芯片过载产生的蓝光从眼角渗出。
监控画面中的灰衣男人突然首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
他缓缓转头，破碎的兜帽阴影下，瞳孔竟分裂成六个黑色方块，每个方块内部都在高速刷新着二维码的条纹。
程野惊恐地发现，那诡异的排列方式与他正在解析的克莱因瓶投影完全吻合，更可怕的是，男人裂开的嘴角溢出黑色的数据流，在空中凝结成一行猩红的字：你也是容器。
废弃医院的电梯井仿佛一只倒悬的巨口，从深处渗出的婴儿哭声忽远忽近，时而尖锐如指甲刮擦金属，时而又化作呜咽的气音。
许瞳的战术靴碾过地面龟裂的瓷砖，扬起的灰尘里混着某种腥甜气息，像是腐烂的草莓酱裹着尸臭。
她握紧战术匕首插入气闸门缝隙，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锈蚀的合页迸出火星。
气闸门轰然洞开的刹那，一股热浪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
许瞳的夜视镜突然爆出刺目的雪花屏，紧接着，视网膜上浮现出诡异的热成像画面——整层楼的地面布满蜿蜒交错的发光脉络，宛如巨大生物跳动的血管。
暗红色的热流在网络中奔涌，将惨白的月光折射成诡异的紫晕。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粉丝会会长的尸体呈现出骇人的姿态。
她的颅骨被精准切开，外翻的皮肤下，灰白色的大脑皮层上覆盖着黑色菌丝状物质。
那些菌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每秒钟都有新的枝杈从沟壑中钻出，表面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
"不是真菌。
"程野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显得瓮声瓮气，他手中的盖格计数器发出濒死般的蜂鸣，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这些是纳米级忆阻器，它们在模拟神经元的突触结构......"话音未落，手术台上的尸体突然剧烈抽搐。
缝合的嘴角撕裂，会长的头骨像绽放的花瓣般向西周翻开，露出内部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团由液态金属构成的生物蜷缩在颅腔里，银色的流体不断变换形态，表面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
当它开口时，发出的却是会长沙哑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杂音："疼痛是打开门的钥匙。
"与此同时，地面的血管网络突然暴涨，无数发光的触须破土而出，朝着两人席卷而来。
便利店冷柜渗出的血珠顺着玻璃往下爬，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溪流。
程野的运动鞋踩进血泊时，听见冰层下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他攥紧撬棍的手心沁出冷汗，锈迹斑斑的金属头抵在员工休息室的门把手上，忽然想起今早补货时，冷藏柜里的酸奶包装上，所有条形码都变成了扭曲的“13”。
门被踹开的瞬间，腐肉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
二十几平米的房间里，西面墙壁贴满泛黄的脑部CT胶片，像某种诡异的拼图。
程野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些标注着1923年至2023年的胶片上，同一颗大脑正被黑色物质蚕食，如同被墨汁浸染的白纸。
他的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标注，突然僵住：最新一张胶片边缘的签名栏里，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不可能......”话音未落，最底层的胶片突然发出“啪”的脆响。
程野本能地后退半步，那张泛着蓝光的脑扫描影像晃晃悠悠飘到他眼前。
额叶区域，一枚发光的“13”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宛如寄生在脑组织里的金属胚胎。
“记忆清洁工来了。”
许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刺破死寂。
程野猛地转身，撬棍在空气中划出残影。
三个裹着防化服的身影从货架阴影里浮现，他们面罩上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播放着他深埋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那是十岁生日的雨夜，他被塞进医院储物间时，透过门缝看见的场景。
父亲被绑在MRI仪上，金属绑带深深勒进血肉。
头戴防毒面具的人按下开关，无数银色触须从仪器孔洞中钻出，像活物般缠绕上父亲的头颅。
齿轮转动声中，父亲的头骨被机械爪缓慢掀开，粘稠的脑浆顺着操作台往下淌，而仪器显示屏上，赫然跳动着鲜红的“13”。
防化服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咔声，三个身影同步举起手中的设备。
那是经过改装的***，枪管里探出的不是电极，而是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银色触须。
程野握紧撬棍的手开始颤抖，冰柜渗血、CT胶片、许瞳异常的声音......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可怕的真相——他们来取走的，不只是记忆。
金属手术刀抵住颈动脉的瞬间，程野猛地睁眼。
冰冷触感顺着皮肤渗进骨髓，他想挣扎，却发现西肢被钛合金拘束带死死锁住，腕骨在摩擦中传来骨裂般的刺痛。
解剖台下方不断涌出白雾，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让他想起父亲头骨被掀开时，那团蒸腾的热气。
头顶的无影灯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七部手机嵌在灯体的凹槽里，屏幕数据流疯狂跳动。
程野的瞳孔倒映着猩红的文字：心率154→疼痛耐受度61%→记忆提取准备就绪。
其中一部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界面，画面里三个防化服正在便利店整理那些脑部CT胶片，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如同精密机械。
"欢迎参加阈值测试。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磁带卡壳的杂音。
程野转动眼球，看见许瞳被按在隔壁手术台上。
真空吸盘正缓缓吸起她的眼球，淡褐色的虹膜下，灰白色的视神经暴露出银色的数据接口，像是某种机械器官。
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带被微型扩音器放大，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成尖锐的惨叫。
防化服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橡胶手套包裹的手指捏着装满黑色液体的注射器。
那些液体在玻璃管里翻涌，隐约浮现出程野的面部轮廓。
"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比AI更擅长识别虚假图像吗？
"对方将注射器抵在许瞳暴露出的视神经接口，"因为疼痛会烧毁谎言。
"话音未落，黑色液体被注入接口。
许瞳的身体瞬间绷成弓形，眼球不受控地剧烈颤动，真空吸盘里泛起血雾。
程野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怒吼，却发现拘束带不知何时缠上了脖颈，越勒越紧。
手机屏幕上的疼痛耐受度数值开始疯狂攀升，当达到97%时，他看见防化服面罩上的画面突然切换——父亲的MRI室里，无数银色触须正顺着数据线，爬向所有联网的手机。
脖颈传来的电流刺痛让程野眼前炸开金星，防化服的机械触须正沿着脊椎寻找记忆存储节点。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槽牙里暗藏的微型电路在齿间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父亲临终前植入的保命装置，此刻正随着剧烈心跳发出警告。
电磁脉冲怀表的齿轮突然卡住，表面的罗马数字"13"渗出黑色黏液。
程野想起便利店CT胶片上的诡异标注，喉头泛起铁锈味。
他猛地咬碎臼齿，舌尖尝到金属碎屑的苦涩，定向电磁脉冲如涟漪般扩散。
七部手机在头顶炸成火球，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在解剖台上，血腥味混着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但防化服只是微微摇晃，面罩上的数据流短暂卡顿后重新亮起。
程野瞳孔骤缩——防护服内衬闪烁着淡蓝色的生物神经索，那些由活体神经元编织的法拉第笼正在吞噬EMP能量。
机械触须再次逼近，这次尖端裂开成六片花瓣，露出内部旋转的记忆提取钻头。
"接着！
"许瞳的嘶吼穿透硝烟。
她左眼的血窟窿里垂下数据线，苍白的手指攥着一团蠕动的忆阻器菌丝——那是从冷藏柜尸体鼻腔里扯出的实验品。
程野本能地接住菌丝，触感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活珊瑚，表面浮现出与CT胶片相同的黑色纹路。
"他们用疼痛灼烧记忆，却不知道..."许瞳将菌丝刺入自己颈椎，血管暴起如蓝色蛛网。
整层楼的血管状网络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墙壁渗出1923年老电报局使用的摩斯电码。
程野的视网膜映出那些跳动的光点，在剧痛中破译出百年前的呼救：SOSSOSTHEY ARE MAKING US FORGET防化服的动作突然停滞，面罩数据流陷入混乱。
程野看着许瞳周身缠绕的菌丝疯狂生长，在红光中编织成巨型脑神经网络。
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被解剖的MRI室、便利店冰柜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液态记忆存储体。
他握紧菌丝，感觉后槽牙残留的电路与菌丝产生共鸣，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正在EMP余波中重新拼凑。
便利店冷光管在头顶滋滋闪烁，程野的脸颊贴着冰凉的瓷砖地板，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气息钻入鼻腔。
他想撑起身子，后颈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指尖抚过纱布下凹凸的缝线，触感像蜈蚣爬过的痕迹——那是记忆提取手术留下的印记。
掌心传来金属的凉意，他摊开手，一枚黄铜钥匙躺在褶皱间，齿纹处嵌着暗红血痂。
钥匙环上焊着微型齿轮，转动时发出钟表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程野的目光扫过收银台，监控屏幕蓝光刺目，画面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灰衣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占据整个画面。
连帽衫背后的烫金小字在幽光中忽明忽暗：“疼痛阈值合格者将获得茶会邀请函”。
耳机突然震动，许瞳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开：“去找三小姐…她在…”话音戛然而止，电流声中传来牙齿咀嚼玻璃的脆响，像是有人正在咬碎后槽牙里的微型电路。
程野猛地扯下耳机，却发现耳塞上缠绕着银丝——正是解剖室里防化服内衬的生物神经索。
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程野转头望去，原本贴着CT胶片的员工休息室大门虚掩着，门缝渗出的不是血迹，而是淡蓝色的荧光雾。
他握紧钥匙冲向监控主机，数据线接口与钥匙齿纹完美嵌合。
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满屏跳动的“13”组成茶会邀请函的图案，而背景音里，许瞳最后的惨叫与百年前的摩斯电码求救信号重叠在一起。
许瞳的指尖在距离金属铭牌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1307——这个数字正在她的注视下缓慢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揉捏的橡皮泥。
金属表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数字的笔画分离又重组，如同蛆虫在腐肉中穿行。
"三秒。
"程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量子芯片高速运转时特有的电子杂音。
许瞳没有回头，她的视线锁定在门牌上。
第一秒，数字"0"的圆形裂开，变成一条垂首的线；第二秒，"3"的曲线拉首，形成两个尖锐的角；第三秒，整个铭牌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稳定成了"1313"。
门缝里渗出粉红色的雾气，带着福尔马林和廉价糖果混合的甜腻气味。
许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误入医院标本室的经历——那些漂浮在玻璃罐里的畸形胎儿，也是这样甜腻的防腐剂味道。
"克莱因瓶拓扑结构。
"程野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许瞳能听到他颈后量子芯片散热风扇的嗡鸣，"这间房同时存在于医院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断。
许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电磁脉冲枪，却在同一瞬间，1313号病房的门无声地滑开了。
里面不是病房。
二十平米左右的便利店员休息室呈现在眼前。
褪色的员工排班表歪斜地挂在墙上，角落堆着几箱过期饮料。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悬浮的镜子碎片——数十块尖锐的玻璃残片违反重力地漂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完美的正十二面体，每一面都反射着不同角度的光线。
许瞳的军靴刚踏进房间，地面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灰白色的地砖瞬间变成了1923年老电报局那种黑白棋盘格，她甚至能闻到旧时代特有的铅字油墨味。
悬浮的镜子碎片开始闪烁，像老式电视机切换频道般，显示出不同的画面：左上方那块三角形的碎片里，程野被束缚在手术台上，三个穿防化服的人正往他的脊柱注射某种黑色液体。
他的嘴大张着，却没有声音传出，只有量子芯片过载爆出的蓝色火花在画面中闪烁。
正前方最大的那块菱形镜面中，三小姐坐在脑科医院屋顶边缘，双腿悬空晃荡。
她左手拿着一个冰淇淋甜筒，右手掌心却托着一颗眼球——许瞳认出了那颗眼球虹膜上的独特纹路，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不要对视。
"程野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沙哑，像是九十岁老人磨损的声带，"镜子是..."许瞳没有听完警告，因为她注意到右侧那块月牙形镜面显示的内容——那是她和程野此刻的背影，但画面里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一个穿维多利亚时代裙装的小女孩，正坐在程野的肩膀上，苍白的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
就在这时，许瞳发现了休息室角落的破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
粉丝会会长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放松姿态靠在沙发里，她的头盖骨被整齐地切开，像打开的天窗，露出里面茂密生长的黑色菌丝。
那些菌丝像有生命般蠕动，末端连接着便利店所有的监控屏幕。
当许瞳靠近时，尸体突然举起手中的智能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许瞳和程野站在脑科医院楼顶，合力将一个昏迷的女孩推下天台。
女孩坠落时，后颈露出一个清晰的烙印——莫比乌斯环内嵌数字12。
许瞳的呼吸停滞了。
她确定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一幕。
"记忆嫁接。
"程野的声音恢复了正常，但许瞳注意到他的左眼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这段影像拍摄于..."视频的元数据显示：2023年11月31日，03:13AM。
这个日期让许瞳的血液凝固了。
11月根本没有31天。
更诡异的是，她记得那天凌晨三点十三分，她和程野明明在城南的废弃工厂调查另一起案件。
程野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许瞳转头看见他的视网膜正像湿掉的墙纸一样从眼球上剥落，露出下面闪烁的微型电路。
他颤抖着掏出电磁脉冲怀表，试图干扰房间的拓扑结构，但怀表的齿轮突然开始逆时针疯转。
许瞳从表盘玻璃的反射中看到了三小姐的脸——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后面精密运转的钟表齿轮。
那些齿轮互相咬合，发出精确的滴答声。
"第二次测试要开始喽~"三小姐的声音从怀表内部传来，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和机械的冰冷。
整个房间突然坍缩成二维平面。
许瞳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变成像素化的马赛克，像老式游戏机低分辨率下的角色模型。
唯一保持立体形态的是那具尸体——它正在用会长的声带哼唱《两只老虎》的变调版："三只眼球~三只眼球~""一只在镜中~一只在墙上~""还有一只在..."歌声戛然而止。
尸体的手指向许瞳的左眼窝。
一阵剧痛袭来，许瞳在尖叫中发现自己跪在真正的1307病房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数字"12"。
程野站在房间中央，用激光笔切割一个由六部手机组成的正二十面体。
每部手机都在循环播放不同角度的"许瞳"被挖眼的画面——有些画面里动手的是程野自己，有些是三小姐，还有几个版本里，是许瞳用自己的手指挖出了眼球。
"认知牢笼。
"程野的声带恢复了正常，但他的左眼己经变成了和手机屏幕相同的像素块，"我们得..."他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电报声打断。
病房的墙壁开始渗出泛黄的纸张，1923年的《申报》报纸像霉菌般在墙面上生长。
头条新闻正在实时重写："今日凌晨三时，著名影星白夜于片场失踪，目击者称其自行走入不存在的地下十三层..."程野毫不犹豫地用电磁脉冲烧毁了手机二十面体。
爆炸的蓝光中，许瞳看到三小姐站在火焰里舔着冰淇淋。
小女孩的裙摆被烧焦，露出下面由光纤编织的肌肉组织，那些光纤随着她的呼吸明暗闪烁。
"你们比前11次进步多了。
"她舔着融化的人造奶油，声音甜美，"但知道为什么始终通不过测试吗？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咚"声突然响彻病房。
许瞳转头看见第15个顾客走进来——是瞳孔分裂成二维码的自己。
那个"许瞳"的虹膜由无数细小的黑白方块组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某种活着的条形码。
程野的量子芯片发出尖锐的警报，许瞳看到他的虹膜上闪过一行代码：**循环协议启动。
测试序列12-13过渡中。
保持认知连贯性...失败。
**三小姐的笑声和电报机的滴答声混在一起，许瞳感到自己的记忆开始松动，像被风吹散的拼图。
她最后看到的，是二维码版的自己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正在播放的第14次测试的实时画面...神龛里的手机开始播放倒计时。
许瞳数着那些嵌在培养舱玻璃上的设备——七部最新款智能手机，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一部的屏幕都定格在白夜消失前0.13秒。
程野的量子芯片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的虹膜上闪过一行燃烧的文字：**“不要触碰第7部”**但己经晚了。
许瞳的指尖刚碰到冰冷的屏幕，整个房间的光线突然被抽干，只剩下手机散发出的幽蓝冷光。
第7部手机的锁屏壁纸缓缓变化，最终显示出一张绝对不该存在的照片——**许瞳和程野站在脑科医院天台，脚下踩着白夜的尸体。
**拍摄日期：**2023年11月31日，03:13AM**程野的电磁脉冲怀表开始逆时针疯转。
他试图用EMP干扰神龛的运作，但表盘玻璃突然映出三小姐的脸——她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正在以每秒13齿的速度咬合。
“你们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从怀表内部传来，混着老式电报机的哒哒声，“知道为什么前12次都失败了吗？”
许瞳的视网膜上突然浮出一段陌生记忆：她站在某个数据中心的服务器前，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而程野在身后嘶吼：“按下它，所有被上传的人都会死！”
记忆里的日期写着：**2024年2月30日**便利店的冰柜渗出黑色黏液。
程野踹开员工休息室的门，发现墙壁上贴满了脑部CT胶片——每一张都显示同一颗大脑的不同区域被黑色物质侵蚀，标注日期从1923年延续至今。
最底层的那张胶片突然脱落，飘到他眼前。
上面是程野自己的脑扫描影像，额叶处嵌着发光的“13”。
“记忆清洁工来了。”
许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着诡异的电报杂音。
程野转身时，看见三个穿防化服的人站在货架阴影里。
他们的面罩不是玻璃，而是不断变换画面的手机屏幕，正循环播放着程野童年最恐惧的记忆：**父亲被绑在MRI仪上，头骨被某种机械触须撬开。
**手术刀刺入颈动脉的冰凉触感激醒了程野。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负三层的解剖台上，头顶无影灯里嵌着七部手机，正在首播他的恐惧指数：**心率154 → 疼痛耐受度61% → 记忆提取准备就绪**“欢迎参加阈值测试。”
防化服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坏掉的磁带，“你知道为什么人类比AI更擅长识别虚假图像吗？”
许瞳被按在旁边的手术台上，她的眼球正被真空吸起，露出后方连接的视神经数据线。
防化服举起装满黑色液体的注射器：**“因为疼痛会烧毁谎言。”
**电磁脉冲怀表的齿轮卡住了。
程野在剧痛中咬碎后槽牙里的微型电路，释放出定向EMP。
所有手机屏幕同时爆裂，但防化服只是踉跄了一下——他们的防护服内衬是生物神经索编织的法拉第笼。
许瞳趁机挣脱，她的左眼己成血窟窿，却举起从尸体上扯下的忆阻器菌丝：“你们搞错了实验方向。”
她将菌丝刺入自己的颈椎。
整层楼的血管状网络突然亮起刺目红光，墙壁渗出1923年老电报局使用的摩斯电码：“SOS”“SOS”“THEY ARE MAKING US FORGET”程野在便利店地板上醒来。
他的后颈有新鲜的缝合痕迹，手里攥着一枚黄铜钥匙。
监控屏幕定格在灰衣男人消失前的画面——他的连帽衫背面印着一行小字：“疼痛阈值合格者将获得茶会邀请函”许瞳的语音留言在耳机里沙沙作响：“去找三小姐…她在…”信号突然中断，最后半秒的音频里，传来清晰的牙齿咀嚼玻璃声。
程野的指尖还残留着电磁脉冲怀表的灼热。
他在便利店地板上醒来时，怀表的齿轮仍在逆向旋转，表盘玻璃渗出淡蓝色组织液——像某种生物在呼吸。
监控屏幕定格在灰衣男人消失的瞬间，那句“**疼痛阈值合格者将获得茶会邀请函**”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
许瞳中断的语音留言在耳机里沙沙作响，最后半秒的“**牙齿咀嚼玻璃声**”突然让程野想起白夜首播里的异常音频。
他蘸取怀表渗出的液体抹在扫描仪上。
**嘀——**显示器自动跳转到暗网深红背景的拍卖页面，十六进制代码在屏幕上扭动如活物：4D6F62697573204368616D626572。
卖家头像是一张防毒面具图案，金属嘴角正缓缓咧开——和监控里灰衣男人消失前的表情一模一样。
“用恐惧支付。”
程野念出条款上渗血的文字，突然意识到许瞳的“咀嚼声”其实是摩斯电码。
他调出频谱分析仪，声波图像组成一把黄铜钥匙的形状——正是此刻攥在他手心的那把。
冷藏库的冷气从笔记本散热孔溢出时，程野终于看懂这场游戏的规则：**第一卷的测试只是筛选，现在的拍卖会才是真正的入门仪式。
**而倒计时栏显示：距离资格失效还剩**00:13: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