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在这儿支帐篷的？”
朦胧之中，绪山贺睁眼，一名男性正用手电筒指着他，光线分外刺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来人不由分说推倒帐篷，一脚踹在绪山贺身上。
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绪山贺闪电般坐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来人。
对待无家可归之人，他们总是非常粗暴。
“公园不让搭帐篷，赶紧滚。”
来人满脸轻蔑，“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才害得我睡不好觉。”
“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十分钟后要是再看到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见绪山贺醒来，那名男性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绪山贺没有求情，对于被赶走这件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他熟练地叠好被褥和帐篷，将其捆在身后。
不知道是经常吃不饱还是行李太重，没走多少距离，他就开始喘气，连带脚步也慢了下来。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狭窄的小巷，阴暗潮湿，隐约透着难闻的气味。
在这里过夜，总没人说了吧？
绪山贺想要支起帐篷，却发现它在公园管理者的撕扯之下烂掉了。
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随手将帐篷丢在一旁。
不远处有一处水洼，借着月光，绪山贺看清自己的倒影，一头红发凌乱无比，金黄色的眼瞳中毫无生气。
他懒得去管外貌，眼下最该做的事情就是休息。
失去帐篷庇护，西面漏风，绪山贺蜷缩起身子。
白天上学，晚上打工，深深的疲倦感袭来，双眼逐渐合拢。
“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朦胧之中，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绪山贺睁开眼，一只通体白色的生物正歪着脑袋看他，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摆。
他开始打量眼前的生物，是女孩子见到都会喜欢的类型，既像狐狸又像兔子，双眼通红，耳朵尖尖，上面套着两个金色圆环。
“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绪山贺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向后移动了一些距离……这只长得像兔子的生物，开口说话了？
“不要害怕，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丘比。”
丘比摇着尾巴，“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酒吧！”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丘比并未躲闪，任凭绪山贺摸着自己脑袋。
毛茸茸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绪山贺得以确定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
魔法少女么？
绪山贺心说，自己一个男的当什么魔法少女？
这一看就是在拿他开玩笑，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
“你眼睛瞎吗？”
绪山贺大声呵斥，“我的生活都成这般模样了，你还有心思找我开玩笑！”
丘比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刚才说错了，通常情况是魔法少女，但你是例外。
按照你们人类的习惯，应该说是”魔法少男“，或者”魔法少年“。”
“管你是丘B还是丘C，从我身边滚开。”
绪山贺用手指向小巷出口，“现在！
立刻！
马上！”
“现在不签没关系。”
丘比迈开脚步，跳上屋顶，“总有一天你会想清楚，记住，我会再来找你。”
白色的身影迅速消失，西周重回寂静。
绪山贺放平身体躺下，今晚真是糟糕透顶，帐篷坏了，还被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二天一早，绪山贺先把帐篷和被褥藏起来，然后换上一身校服，大致整理了一下头发。
虽然居无定所，但他是一名初中二年级的学生。
之所以再辛苦也要上学，是因为绪山贺相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如果不学习，他就要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途经一楼大厅，绪山贺打开鞋柜，不出所料又是塞满垃圾，还有一些字条，上面全部写着类似“去死”等攻击话语。
鞋柜内壁也被黑色签字笔画满记号，绪山贺看都不看一眼，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随后找来抹布，擦干净鞋柜内壁的字迹。
他知道这些恶作剧是谁干的，就算报告给老师也毫无作用，对方是校长亲属，老师管不了。
欺负他的人还这样对他说，自己欺负他，是他的福气。
做完这些，绪山贺换上室内鞋，进教室，走到角落里自己的位置。
还行，没有涂胶水，他看了一眼椅子表面，然后坐下。
一名高大男生身边围着几个小弟，见绪山贺进来，他不满地冷哼一声。
“切，让人不爽的家伙来了。”
声音丝毫没有收敛，他知道就算绪山贺听到，也不敢做什么。
“要不要再拦他一次？”
“看心情吧。”
高大男生耸耸肩。
绪山贺把脸埋进书本，放在口袋里的左手紧握一把匕首。
方才的对话自己听得一清二楚，高大男生今天很有可能要欺负他。
上课铃声响起，嘈杂的教室逐渐安静。
“现在公布期中测试结果。”
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上讲台。
“倒数第二名，冈崎拓也，40分。”
对于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老师不敢多说，谁叫他是校长亲属呢，把他得罪了，自己饭碗不保。
高个子男生上前拿走试卷，走下讲台时，用戏谑的目光看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绪山贺。
“最后一名，绪山贺，32分。”
周围一片讪笑，绪山贺起身上前，面色毫无波澜，从老师手中拿走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
“我知道你的情况。”
老师有些恼怒，“但这不能成为你不好好学习的理由。”
“对不起。”
绪山贺鞠躬道歉，“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
“绪山同学这样的说辞我己经听过无数次了。”
老师不以为然，“耳朵都快烂了。”
“知道你不容易，外貌不整就算了。
可你的成绩常年位于末尾，再这样下去，把你开除也不是不可能。”
“我保证，下次一定能考好。”
“回座位吧。”
老师挥手。
回到座位，绪山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草稿纸，那是他考试时写下的答案。
对照解析开始批改，最终得分是93。
绪山贺就读于一所私立学校，而且还是重点。
与公立学校不同，他们是有权利开除成绩常年落后的学生的。
其实年级后几名，都是一些纨绔子弟，想要留在这所学校很容易，只要手上的钱够多，可绪山贺就没这个条件了。
午餐时间，绪山贺拿钱买了一份便当，远离人群，独自默默地吃起来。
身上剩下的钱只够买两顿饭，放学后必须打工，否则就揭不开锅了。
“喂。”
听到声音，他抬头，是冈崎拓也。
绪山贺顿时紧张起来，不过天台上人很多，对方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欺负自己。
“我怎么跟你说的？
每次考试必须比我低至少十分。”
拓也把手放在绪山贺肩上，满脸和善。
在旁人看来，就是好朋友之间的互动，只有绪山贺知道自己的肩膀有多痛。
“对不起。”
他强忍着疼痛道歉。
绪山贺忽然感到一丝异样，他下意识地偏离目光，那只通体雪白的生物，正立于桌上，摇晃尾巴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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