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咎咬着我耳坠的力道,像极了西街王屠户家那只总偷腊肉的野狗。
我盯着他喉结上沾的血珠,突然觉得这九千岁或许该改名叫”九千岁饿鬼“——毕竟正常人不会对痨病鬼的血这般垂涎。
"督主若是饿了..."我故意将染血的帕子甩到他蟒袍下摆,"东厨还温着十全大补汤。
"窗外惊雷恰在此时劈落,照得他眼尾朱砂痣殷红欲滴。
我腕间忽地一凉,那柄镶着鸽血石的匕首己抵在旧疤上,刀刃堪堪卡进三年前嫡母用火钳烙出的伤痕。
"沈家的女儿都这般有趣?
"他指尖碾过我唇上铅粉,在桌案划出三道血痕,"前日送来的探子还在诏狱学狗叫,你要不要......"话未说完,东南角的鎏金烛台突然爆出青烟。
我趁他偏头的瞬间,将藏在舌底的朱砂丸咬破半颗——这可是掺了巴豆霜的改良版。
"督主小心!
"我作势扑倒他,袖中银针却精准扎向他腰间玉带扣。
裴无咎蟒袍翻卷如黑云,我眼睁睁看着玉带扣里掉出个胭脂盒大小的金笼。
笼中蛊虫触到血腥气,突然发狂般撞击栅栏,震得案上合卺酒泼出个诡异的卦象。
"看来沈尚书没说谎。
"他抬脚碾碎蛊虫,溅出的黏液竟腐蚀了青砖,"三姑娘果然病入膏肓。
"我望着地上滋滋冒烟的毒液,突然想起今晨在后山捡到的半截蛊笛——笛身上也刻着这样的麒麟纹。
**更鼓敲过三响时**,我正蹲在拔步床底下研究那只金笼残骸。
方才裴无咎被急报叫走前,竟用银链将我左脚拴在床柱上——活像在拴只不听话的狸奴。
"夫人,该用药了。
"门外飘来阴恻恻的嗓音,我盯着漆盘上那碗泛绿光的药汁,突然怀念起嫡姐房中的西域毒蛛。
至少那玩意儿烤熟了还能当零嘴。
"放那儿吧。
"我捏着嗓子学沈明玉的腔调,"督主说待会要亲自喂我..."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劲风掀开。
来人身着东厂番子的灰鼠皮袄,脸却白得像刷了十层墙粉,手中钢刀正往下滴着某种可疑的黏液。
"九千岁让我送夫人上路。
"他咧嘴笑出一口黑牙,"说黄泉路冷,这碗鹤顶红最是暖身。
"我盯着他靴跟上沾的苍耳子,突然笑出声——这蠢货怕是没打听过,沈家后山的苍耳丛早被我撒了痒痒粉。
"这位公公。
"我晃了晃脚上银链,"劳驾帮我把镣铐解开?
死人总得体面些。
"他果然俯身来扯锁链。
我趁机将藏在枕下的香灰撒向他衣领——那可是掺了七日笑的升级版”百日咳“。
"阿嚏!
"第一个喷嚏震落了他怀中的毒药包,第二个喷嚏崩飞了三颗黑牙,第三个喷嚏响起时,窗外的乌鸦都吓得扑棱翅膀逃命。
我望着满地打滚的刺客,突然觉得东厂杀手该改名叫东厂笑匠。
**裴无咎踹开房门时**,我正用银簪挑着刺客的裤腰带练投壶。
他蟒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手里还拎着个滴漏状的东西——仔细看竟是半截人舌。
"夫人好雅兴。
"他扫了眼被倒吊在房梁的刺客,"东厂的刑具房正缺个活靶子。
"我顺手将刺客的袜子塞回他嘴里,转头冲裴无咎眨眨眼:"督主不是说今夜要验货?
"指尖故意拂过嫁衣领口,露出锁骨下狰狞的旧疤。
他眸色骤然暗沉,抬手将我扯进怀中时,我闻到他袖间有股熟悉的药香——正是我埋在沈府桃树下的那罐”醉春风“。
"本座改主意了。
"他冰凉的唇擦过我耳垂,"比起尸体,会喘气的药引更有趣..."话音未落,西南窗柩突然射入三支弩箭。
我顺势拽倒裴无咎,两人滚进床帐时,我摸到他后腰藏着块硬物——半月前失踪的兵部调令,此刻正硌着我的掌心。
"督主这喜好真特别。
"我捻着他衣襟上某根金色长发(今早特意从嫡姐枕上顺的),"原来好男风是真的?
"裴无咎忽然掐住我下巴,我听见床柱上的银链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指尖抚过我故意画歪的黛眉,竟低笑出声:"沈昭珠,你可知装疯卖傻的探子..."窗外骤然大亮,十八盏人皮灯笼齐齐炸开。
在漫天飘落的焦灰中,我咬破最后半颗朱砂丸,将血抹在他唇上:"督主,冲喜要趁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