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个旧,老阴山。
慕延抓着铁锹一下下挖着土。
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坟头。
地为床,土为被,树为荫。
没有比老祖宗的土葬更安逸的死法了。
又是大半小时。
慕延看着终于挖好的土坑会心一笑。
他安然地坐进土坑,抓住腿边的毯子用力一拉。
细碎的土连着毯子哗哗哗地掉在腿上。
没有人帮他盖土,他就自己来。
又把身侧两边的毯子也一拉,慕延大半身体都埋在了土里。
最后,他平躺着抬起手,拽住头顶的那块毯子。
他查过,人缺氧5分钟就会丧失意识。
他只要熬过这窒息痛苦的一小会儿,就能迎来永恒安乐的死亡了。
弯了弯唇角,他轻轻地闭上眼!
却听!
“小弟弟你在干嘛呀?”
宛若黄鹂的清脆女音。
慕延拉毯子的动作一顿!
睁开眼,对上一双滴溜溜转着好奇光芒的眼睛!
慕延吓得首坐起身,可胸口及腰部都是土,他只仰坐起了小半个身体。
这模样有点像屎太郎要从土里爬出来,却怎么都爬不出来。
女孩被逗笑,噗嗤噗嗤笑弯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抓起地上一把碎土,在掌心揉成一个团,然后啪地往慕延的脑门上一拍。
慕延懵,“你干嘛?”
女孩看着小土团被拍成一个巴掌大的小土饼,银铃般的笑声依旧:“我在给你做墓碑呢,这是你的棺材吧?
既然有棺材肯定要有墓碑呀,就是石头刻字我也没刀,那就给你做个土碑吧!”
“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刻字!”
“……”慕延被她的奇葩言论弄得一愣,当然他更愣的是女孩此刻淡定的神色。
通常人见到另一个人寻死,不是该惊吓劝阻吗?
她怎么这么‘好心’,要给他做土碑?
拧着眉,慕延道,“不用了,我不需要留名字。”
“行吧,那随你吧。”
女孩也不勉强,只是手一伸,把他原本放在脑袋边的小铁揪拿了起来,然后走了几步,也开始挖土。
慕延艰难地抬长脖子,“你在干嘛?”
“学你啊,给自己挖坟!”
女孩理所当然的语气,小白鞋利落地在铁揪上一踩,再铁揪一挥,一大块土就被她抛了出来。
慕延懵,他十万个为什么二连,“你为什么给自己挖坟?”
女孩给了慕延一个你好废话的眼神,“你躺在土里难道不是为了***吗?
总不能是学蚯蚓钻土吧!”
“我原本打算从玻璃栈道跳下去的,但又不想被人发现尸体。”
“所以我打算来老阴山看看。”
“正好看到你,我知道要怎么死了!”
“铁揪借我,我很快挖好!”
言语间女孩己经吭哧吭哧挖了好几块土,那小坑装个脑袋绝对没问题!
慕延吓得啪啪推掉自己身上的土,然后奋力地从土里站起来,再一脚跨出土坑,三两步走到女孩面前。
女孩仰头看他,那双眼睛再看才发现好漂亮。
滴溜溜的杏眼,眼尾一点点弧度上扬,像远山青黛上飘荡的一抹浮云,袅袅娉娉。
真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孩。
而这样一双单纯的眼睛,却说要***?
“你为什么突然起来了?”
女孩好奇地看他,那眼神依旧澄澈。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慕延问道。
女孩不解地眨了下眼,“什么开玩笑?”
“你看着不像要***。”
“如果这能看出来, 你又为什么躺这里?”
女孩指着他俊秀的脸,“你看着,比我更像乖学生呢。”
慕延沉默。
他确实是个乖学生。
从小听父母老师的话。
学习认真,努力刻苦。
可也仅限于此。
他不聪明,怎么刷题成绩都是中等。
马上就要高考,他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他不想再这像头只拉磨的驴一样活着。
他觉得好累,想要解脱。
女孩见他不语也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挖土。
不一会儿,小半个坟就被她挖了出来。
这女孩是从小种地的吗?
慕延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哭笑不得。
他按住她的手。
女孩问,“你是觉得我力气小,要帮我挖吗?”
慕延摇头,“我挖的还没你快,但你应该还在念初中吧,你现在思想还不成熟,不要随便想死的念头。”
女孩切了一声哼道,“你才不成熟呢,我己经21岁在念大学了!”
慕延微讶地看着她明显带着稚气的脸,身高不知道有没有一米六,穿着百褶裙,白鞋上的袜子也是白色的。
这模样大学生?
女孩鼓起脸,“我只是长得矮,但我绝对比你大!”
说着女孩硬是踮起脚,伸长手在慕延的脑袋上拍了拍笑道,“小弟弟,来,叫声学姐!”
这萝莉个头,硬装御姐。
慕延真是活久见。
他抓下她的手问,“那学姐,你叫什么名字。”
“洛晚樱,你可以叫我晚樱姐。”
名字倒是很好听。
但姐就算了吧。
慕延问,“晚樱,那你为什么要***呢?”
洛晚樱歪了下脑袋状若思考,半饷摇着头道:“我不想告诉你,但谢谢你给我的建议!
我就和你一起葬在这里吧!
咱俩也算有个伴!”
说完那小铁揪又卖力地挖啊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