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狂风呼啸,雷鸣大作。
李凡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天空,看着呼啸的狂风将雨滴吹进屋内,他赶忙伸手将窗户紧紧关上,而后才缓缓点燃桌子旁的灯火,刹那间,一抹温暖的亮光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明明刚刚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雨?”
李凡神色间有些疑惑,不过倒也并未多想,只是听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之声,心中暗想,自己今晚怕是难以有个好觉了。
不过,这对李凡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只是难免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缓解无聊罢了。
自从六年前,他从宗门中搬出来之后,便一首蛰居在这偏僻的村落里,每日无所事事。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孤独感,可在此时此刻,心中却还是难免的会觉得有些乏味。
“不如,把环儿叫醒,一起寻些事做做?”
李凡琢磨着,可想了想,小侍女环儿此刻怕是睡得正香,突然把她给叫醒,怕是心里多少会埋怨他这个废材少爷,当下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漫漫长夜,李牧坐在床边,无事可做,只能望着桌子上的油灯发呆,思绪渐渐的,就被拉回了多年之前。
身为玄灵国的魔道霸主无相宗的少宗主,李凡生命的前十二年,只能用贵不可言来形容。
宗门之内,他是宗主独子,所说的话犹如金科玉律,无论是外界那些血债累累的绝世魔头,还是那些行事狠辣的绝世凶人,在李凡面前无不笑脸相迎,阿谀奉承,无人敢有丝毫违逆。
宗门之外,更是不必多说,寻常之人哪怕被李凡看上一眼,都要立即惶恐不止,跪地磕头,生怕面前这个小阎王心情不好,要杀自己全家寻开心。
可以说,在整个玄灵国这万万里疆土上,敢忤逆他李凡所言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只要是他李凡看上的东西,就没人不敢双手奉上,只要是他李凡想要的东西,就会有无数的人为了讨好他,千方百计的为他谋取。
可这一切,都在六年前的那场宗门测试中,彻底改变了。
那一日,李凡刚满十二岁,正是测试天赋基础,开启修行之路的重要日子。
原本,这对李凡来说不过是个过场罢了,毕竟他是天生的无相魔体,否则也不会在还未开启修炼时便被冠以少宗主的名头。
那一日,宗门上下无论是长老也好,弟子也罢,皆聚集在宗门广场之上,翘首以盼,等待着来自魔道的盖世天骄在今日觉醒。
可就在李凡的手指触碰觉醒之石的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在他心头涌现,就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进入了他体内一般。
紧接着,整个广场上数以万计的修士瞬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因为,这位无相宗宗主之子、天生无相魔体的李凡,竟然没有觉醒出丝毫的灵力,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天生废人!
并且,他那曾经引以为傲的无相魔体,也在那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一般。
李凡己然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离开广场的,因为在得知这一噩耗的瞬间,他便因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打击而昏厥了过去。
从云端跌落谷底,如此沉重的打击,并非人人都能承受,李凡自然也不例外。
在那之后,李凡的父亲翻阅了无数的古籍,请教了数位当代名医,还拜访了多位隐士高人,可得到的结论却如出一辙。
那就是李凡从出生起便经脉断缺,天生就是个废人,体内根本不可能蕴含丝毫灵力。
之前的无相魔体,宛若镜花水月。
只不过,李凡的父亲始终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毕竟之前他曾无数次确认过自己儿子体内的无相魔体,又怎么会接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
哪怕所有人都如此断言,他也绝不愿意接受。
他始终认为,是宗门内有人妄图夺权,所以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那一夜,他一夜白头。
自此之后,他便让李凡离开了宗门,来到了这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村落间隐居了起来。
因为他深知,若将李凡继续留在宗门之中,恐怕暗中之人还会对其痛下杀手,倒不如让他隐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既能确保儿子的安全,自己也能毫无顾忌地彻查那些胆敢暗算自己儿子的幕后黑手。
至此,春去冬来,李凡在此地一待就是三年。
而今天,正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朦胧间,李凡的眼眶微微泛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年未曾相见的父亲与母亲。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因自己遭受重创后一夜白头的憔悴模样,还有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的悲戚之态,再想到日后自己恐怕会让二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心中便如被千万根针扎一般,酸涩刺痛之感汹涌袭来,不甘与怨恨的情绪也在心底疯狂翻涌。
贼老天,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为何?
为何?
“为何呀?”
那嘶哑的呼喊,仿佛要冲破这雨夜的桎梏,带着他多年来压抑的痛苦与不甘,在狭小的房间内不断回荡。
到了此刻,他终究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猛地抱住被子,放声痛哭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己经可以坦然面对命运的捉弄,不再介意了,可一朝从云端跌入泥沼的巨大落差,又岂是轻易就能释怀的?
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汹涌而出,李凡泪不能止。
毕竟说到底,到今天他才刚满十八岁而己,再怎样故作坚强,也只能算是个小大人而己。
可就在李凡正伤心之际,却只觉得一阵冷风猛的袭来,带着冰冷的雨水扑打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意穿透皮肤,这让他瞬间止住了哭泣。
他一脸迷惑的仰起头,泪水混杂着鼻涕沾了一脸。
“我刚刚明明关窗户了啊,难道是风太大,把窗户给吹开了?”
李凡这么想着,拿起一旁的手绢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痕迹,便准备去将窗户重新给关严实。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心有所感似的,眼神下意识的瞥了瞥,这一眼,却让他瞬间吃了一惊。
只见不知何时,屋内的地面上竟然多出来了一道身影!
一个身着白色衫裙的女子!
此刻,就静静的躺在地上,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纯洁而又静谧,只是看她毫无血色的面容和紧闭的双眼,似乎己然陷入了昏迷。
窗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屋内,却突然多出来了这么一个白衣女人。
这景象,李凡怎么想都觉得颇为诡异。
宛若,来找他索命的白衣女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