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胆子肥了，敢跟人打架？”
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在大理石地砖铺就的警局大厅里回荡。
徐墨宸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表情，只是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他没想到，接他出来的不是父母，而是多年未见的哥哥徐泽宇。
刺眼的灯光照在徐墨宸身上，更显得他单薄瘦削。
他刚满十八，正是叛逆的年纪，因为一点小摩擦跟同学起了冲突，结果闹到了警察局。
徐泽宇一身风尘仆仆，西装革褶皱，显然是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在徐墨宸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更衬托出弟弟的弱势。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徐墨宸紧紧攥着拳头，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徐泽宇的背影，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身姿，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哥哥重叠，却又如此陌生。
小时候，徐泽宇总是护着他，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他的面前。
可是，自从徐泽宇出国留学后，兄弟俩的联系就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逢年过节的一句简单的问候。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徐墨宸盯着徐泽宇的背影，努力地想要从那挺首的脊背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温暖，却只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疏离。
他想起小时候，徐泽宇总是把他扛在肩上，带他去看电影，给他买玩具，那时候的哥哥，是他的英雄，是他的全世界。
突然，徐泽宇停下脚步，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走吧。”
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徐墨宸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警局外的夜色深沉，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徐泽宇伸手拍了拍徐墨宸的肩膀，那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徐墨宸心头一颤。
“哥……”“阿宸……”两人同时开口说话，气氛凝固了一瞬。
徐墨宸快速接话：“哥，我……”他本想解释今晚的事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憋出一句，“好久不见。”
徐泽宇看着他，眼神复杂，像是要把他看穿。
“嗯，”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私家车，“走吧。”
车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低调奢华。
徐墨宸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正恭敬地替他们打开车门。
他微微一愣，记忆中，哥哥似乎并不喜欢这种排场。
徐泽宇率先上了车，徐墨宸紧随其后，坐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宁静而舒适。
司机小智绕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
“饿了吧？”
徐泽宇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转头看向徐墨宸，“想吃什么？”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徐墨宸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霓虹灯闪烁，光怪陆离，映在他脸上，却显得有些迷茫。
他摇了摇头，“随便。”
“随便，”徐墨宸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挑食。”
他说完，偷偷地观察着徐泽宇的反应。
徐泽宇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刻意讨好，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有些冷峻。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轻微的引擎声和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过了一会儿，徐泽宇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笑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徐墨宸的耳中。
徐墨宸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依然望着窗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哥，你笑什么？”
徐墨宸忍不住问道。
徐泽宇收回目光，转头看着他，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笑意，“没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觉得你长大了。”
徐墨宸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有再追问。
他心里默默地盘算着，今天徐泽宇笑的次数，似乎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却又隐隐地有些开心。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着，最终停在了一家高档餐厅门口。
徐泽宇率先下车，然后伸手替徐墨宸打开了车门。
“走吧。”
他淡淡地说。
徐墨宸跟着他走进餐厅，奢华的装修和优雅的氛围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来这里用餐的人非富即贵，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高雅的气质。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落座后，徐泽宇熟练地点了几个菜，然后将菜单递给徐墨宸，“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徐墨宸接过菜单，随意地翻了翻，上面的菜名他大多都没听过，价格更是让他咋舌。
他随便指了两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菜，然后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就这些吧。”
徐泽宇对服务员说道。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徐泽宇问了他一些学校的事情，徐墨宸简单地回答了几句，然后就开始沉默不语。
他心里想着昨天去酒吧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徐泽宇……他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说。
徐墨宸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面前的餐具，思绪飘回到了昨天晚上。
昏暗的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香烟的味道。
他本来不想去的，可是郑凯文一首劝他，说好不容易成年了，要好好庆祝一下。
他经不住朋友的怂恿，最终还是去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
如果不是去了酒吧，就不会跟人起冲突，就不会被带到警局，更不会让徐泽宇看到他这狼狈的样子。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徐泽宇。
他正优雅地切着牛排，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样的徐泽宇，让他更加自惭形秽。
他想起在警局时，徐泽宇签字领他出来的那一幕。
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被家长领回家一样。
那种感觉，让他既委屈又难堪。
他觉得自己在徐泽宇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徐泽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徐墨宸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没，没什么。”
他小声地说。
“菜不合胃口？”
徐泽宇关切地问道。
“没有，很好吃。”
徐墨宸连忙否认。
他只是心不在焉，根本没尝出菜的味道。
徐泽宇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低头用餐。
一顿饭，就在这种尴尬的沉默中进行着。
徐墨宸食不知味，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他几次想要开口，跟徐泽宇解释昨天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害怕徐泽宇会责怪他，会对他失望。
吃完饭，徐泽宇结了账，两人走出餐厅。
司机小智己经等候在门口，恭敬地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走吧。”
徐泽宇对徐墨宸说道。
徐墨宸默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车厢内，依然是淡淡的檀香味，宁静而舒适。
可是徐墨宸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路灯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到了。”
徐泽宇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徐墨宸这才发现，车子己经停在了别墅门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环境，却让他感到一丝陌生。
“下车吧。”
徐泽宇说道。
“哦。”
徐墨宸应了一声，伸手去解安全带，却怎么也解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