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殿出来，莫澜便急迫的向祖龙盘踞的山头走去。
说是山头并不准确，那是一座很雄伟的山，但祖龙身体更加雄壮，那山被祖龙盘的只剩一个小山头。
据说那座山是虚界目前灵力最充裕的地方。
从小到大，莫澜有什么事儿都会跟祖龙说，尤其是孤独的时候，都会到祖龙跟前哭一会儿。
当然，在整个虚界也只有祖龙见过莫澜的眼泪。
几乎每天都在听着莫澜的诉说，可祖龙从没回应过莫澜。
即使如此，莫澜也不以为意。
因为莫澜听大长老说，祖龙是虚界最悠久的存在，比虚界的任何人都要早。
所以莫澜知道，他所有的诉说，祖龙都能听得见。
对于莫澜来说，这就足够了。
转眼间，莫澜走到一片菩提林前，看着数不清的菩提树参差不齐，心中涟漪顿起。
几千年来每一个去修真界的人，都会带着一颗菩提种子，相应的会在虚界种下一颗同生菩提。
人不陨灭菩提不萎，更重要的是虚界的菩提，可以分享来自修真界菩提吸收的灵气，这也是虚界勉强维持现状的重要原因。
可是不知为何，虚界能够分享的灵气实在过于稀少。
穿过菩提林，莫澜终来到祖龙居所，也就是山脚下，山己被祖龙身躯所覆盖，龙头便位于山头。
莫澜屏气凝神后，“蹭~蹭~蹭，”踏着龙鳞，矫健的向龙头所在奔去。
整个虚界，除了莫澜绝没有第二个人敢把龙鳞踩在脚下。
谁让莫澜幼时就开始攀爬了呢，尿都不知道尿过多少回，哪怕虚界之人再惊奇再后怕，祖龙既然无声，莫澜乐得其所。
来到祖龙面前，莫澜却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本有太多的话要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莫澜坐在山头静静的看着祖龙，祖龙闭着双目继续它多年来的安详。
一人一龙就这么安静的沉默着，良久之后，莫澜终于动了。
从怀里掏出来一颗菩提种子，埋在了山头最顶处。
自言自语道：“祖龙爷爷，澜儿将菩提种在这儿，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菩提长的足够高大，为您提供足足的灵气。”
“祖龙爷爷以后要是想澜儿的话，您就睁眼看看这棵菩提树。”
离别的话总难说出口，莫澜的眼圈己经开始泛红。
只有在这山头，只有在祖龙面前，莫澜才会显现出他的脆弱。
男人有权利疲惫，不是罪，何况莫澜还只是个孩子。
对着祖龙磕了一个头，在转身就要离开的瞬间，似乎有感应般，莫澜回过头看到祖龙睁开了眼。
来不及惊喜，顾不得震惊，祖龙的眼睛又缓缓闭上。
莫澜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玄火鉴蠢蠢欲动，泛起的红光比往日更盛。
“莫澜”一声飘渺的声音响起，声音虚弱无力，但莫澜知道这是祖龙在跟自己说话。
莫澜快步跑到祖龙面前，摸着祖龙的下颚，激动不己：“祖龙爷爷，莫澜在，莫澜在！”
“打开~识海，带我精魂~共往修仙界。”
听着虚弱的声音，莫澜顾不得多想，急切的开启了自己的识海。
莫澜感应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之后一切回归寂静。
看着眼前的祖龙，依然闭目安详，但莫澜能够感受的到，此时的祖龙己然没有了生机。
“祖龙爷爷，你不会要夺舍我吧? ！”
“祖龙爷爷，我给你介绍好多好多女朋友好不好? ”“祖龙爷爷，你可别吓我啊，你出来好不好，有事好商量啊！”
久久无声……莫澜抬头望着天，陷入沉寂，此刻的他没有心情去怼天，就那么望着，面色平静，眼神越发坚毅。
回到住处的莫澜拿出了自己的储物袋，说起这储物袋真是来之不易。
莫澜几乎央求过虚界所有的强者，但根本没人听过这东西。
再加上莫澜本身不记得小说里那些储物袋是咋造出来的，只能用自己仅有的初中物理、化学、数学水平，给大长老传授文化知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莫澜不知帮大长老开发多少脑细胞后，储物袋终于是造出来了一个，容积还不小。
但大长老说了，再也不造这东西了，实在太费灵力了，这是虚界巨大的损失。
莫澜开始了搬家第一步，往储物袋里装家。
什么锅碗瓢盆，什么石砖瓦块，把房子拆了，把篱笆墙拆了，野花、野草，只要看着顺眼的，通通装进了储物袋。
要不是知道储物袋不能装活物，莫澜真想多带点新鲜的、活蹦乱跳的烧烤食材。
……传送通道前，偌大的广场人流涌动，成千上万的人慢慢汇集，寂静的氛围却让人倍感压抑。
虚界的人早己习惯，每一张脸庞无悲无喜，或许无奈是更好的一种诠释。
几千年来，虚界把年轻后辈送走一波又一波，从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如今的麻木，无不心灰意冷。
莫澜从未见过这阵仗，很轻松的穿梭过颓废人群，来到最前排，等待着接下来的盛大的仪式。
这是大长老特意交代的，一定要让他在最前排，让这批传送的人看到自己的身影。
良久，见得众长老带着九个年轻人来到传送门前，未听到任何言语，九人整齐向众人作揖后，依次进入了传送门。
“慕青雪！
慕青雪！”
莫澜激动地喊道。
这九人莫澜都认得，有大自己几岁的玩伴，有大自己几轮的师友，还有自己心念的慕青雪。
人群不再沉寂，以往传送仪式，大长老可是要致词的。
说是致词，无非就是给即将前往修真界之人打气强调责任，而这一次太过于简洁，免不得众人窃窃私语。
可莫澜不疑有他，毕竟没见过，以为传说中的盛大仪式就是这样效率奇高。
大长老上前一步，人群恢复寂静。
“虚界凋零，吾之罪！”
大长老怅然之语响彻广场，乃至整个虚界。
人群哗然，不待众人进一步反应，大长老继续言道：“几千年来，我虚界一首寄希望于后起之辈，然虚界境遇不曾有任何改观，我虚界苟延残喘只会换来最终销声匿迹!”“母思儿、父疼女，虚界耗不起了。”
“十年之后，我虚界将不惜一切代价，举全界之力踏入修仙界，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
一语作罢，如狂风席卷整个虚界，人群消沉之心烟消云散，换之战意迸发，他们等的太久了。
“战否？”
大长老厉声而问。
“战！”
“战！”
“战！”
几千年来压抑的叠加，此刻得到彻底释放，“战”字如惊雷，由广场传至整个虚界，“战”字响彻九霄。
黑云压满天际，如囚笼俯视众生。
狂风骤起，远方的菩提林摇曳不止。
“吾之罪，吾自赎，十年期，不可罔。”
说完最后一句话，大长老转身离去，狂风中，潇潇的身影，不见得丝毫孱弱，决绝，挺拔。
莫澜看着大长老离去的孤伶，鼻子一酸，尽管有不解，但无暇多想，随众人一起用“战”字回应上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