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晏被招新时见过的学姐带到座位边，学姐笑着打趣：“青晏，没想到你还挺害羞。”
“啊？”
宋青晏揉了把发烫的耳朵，余光注意到，在学姐叫出他名字时，裴轻寒微微侧过头，再次看了他一眼。
学姐解释：“初次露面就脸红，你怎么这么可爱。”
“……”宋青晏这会儿脸不红了，他皮肤白，骤然冷下来，平和的脾气就多了层隔阂。
宋青晏长相偏向父亲，性格却更像母亲。
母亲的细致和骄傲被他遗传得彻底，他不会为了面子取乐于人，更不会为了不得罪谁而认下抗拒的名头。
一个大男人，何况是他这种身高一米八五点六六的高大男人，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和可爱沾边。
他冷了脸，学姐迟钝地意识到宋青晏并不喜欢“可爱”二字，骤然冷下的气氛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宋青晏没粗鲁到为难一个明显怀抱善意的女生。
他翻开面前的菜单，问：“学姐，我来得迟，菜点完了么？”
学姐忙顺着台阶下来，说没有，又开始热情地向他介绍餐馆的招牌。
学生会的人围了三张大圆桌，戚鹤低头看了眼裴轻寒由于空间过窄而不得不蜷缩起来的两条模特级别的大长腿，幽幽叹气：“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何必呢？”
他和裴轻寒己经大三了，前两年他们都没光顾过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不卫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怎么也是千捧万捧长大的少爷，压根儿没机会往这么接地气的地方跑。
裴轻寒慢悠悠用开水烫过餐具，像是没听懂戚鹤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猜他会不会跟我搭讪？”
“……”戚鹤无语地扯纸又擦了擦两人面前的桌子，“这不废话吗？”
校长的线都搭上了，总不能只是为了来看看裴轻寒。
“任何事都没有过于绝对的说法，你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在某些情况下也是悖论。”
裴轻寒找不到地方倒掉烫过餐具的热水，索性放了碗筷不管，看着碗中还在荡漾的水波，又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
宋青晏？”
裴轻寒不回答无意义的问题。
戚鹤偷偷摸摸观察了半晌，把椅子拖得离裴轻寒更近，压着声音说：“我说实话你别不高兴。
不说别的，就他这个长相，大帅哥，注定了他肯定会受欢迎。
你看他从进门到现在不超过十分钟吧，把周围的人哄得笑成一团，证明他必然深谙人情世故。”
“所以……”受够了戚鹤刻意抑扬顿挫的语调，裴轻寒懒声重复，“所以？”
“所以他如果想让谁喜欢他，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戚鹤眼睁睁看着裴轻寒本来松松散散的气质骤然变得多了几分锋芒。
“看吧。”
戚鹤小声嘟囔，“非要我说，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菜慢慢被端上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被点来活跃气氛的一打啤酒。
裴轻寒：“你看见他头发里藏着的颜色了么？”
“什么？”
戚鹤又用偷感很重的姿势观察了宋青晏两分钟。
宋青晏挑染了一小缕刘海，藏在黑黝黝的头发底下，只有晃动脑袋时才会露出几抹颜色。
这哥可能什么颜色都喜欢，也可能是没想好染什么颜色，总之是把红橙黄绿蓝都染上去了。
戚鹤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
他没话讲，抽抽嘴角说：“还挺潮。”
裴轻寒对此不置可否，“自负、自傲、自以为是。”
连着三个形容词，哪怕不指名道姓，戚鹤也知道他在说谁。
裴轻寒唇角染了抹笑意，戚鹤搓了搓发麻的手臂，听见他说：“认死理的人摔疼了也不会放弃，得多摔几次。”
“……”戚鹤成功被他吓到，招呼人把位置换到了离裴轻寒最远的对面。
裴轻寒没动过筷子，当然也没人敢劝他动筷。
和宋青晏那桌比起来，他们这桌的气氛说是冰天雪地也不为过。
待在裴轻寒旁边连夹菜都小心翼翼的男生对隔壁桌投去了羡慕的眼神。
然后被宋青晏成功接收到了。
他眼睁睁看着宋青晏端着杯子，起身，朝他走近。
要不是他是个首男，他就要胡思乱想了。
宋青晏停在他隔壁，笑意盈盈开口喊了声：“裴会长。”
好吧，帅哥不是找他。
男生失望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裴轻寒“嗯”了一声，靠着椅背，反应平淡。
宋青晏的杯子里倒好了半杯啤酒，他将准备好的搭讪开场白流畅背出，并往前递了下酒杯。
他说话时微低着头，染了叛逆颜色的头发争相亮了相，几根偏长的额发遮挡下，是比常人颜色浅淡的瞳孔。
宋青晏不是个规矩的，穿件衬衫连扣子也不会好好扣，锁骨下面露出一片，裴轻寒看见一颗很小很淡的痣。
他的形象，真的很适合喜欢猎奇的人。
可惜裴轻寒不是。
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兴趣，包括宋青晏，也包括他自己。
“宋青晏？”
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裴轻寒重复一遍，随即拒了他的意，“抱歉，感冒，吃了头孢，酒么，就不喝了。”
“那是不能喝酒。”
离得近了才听出裴轻寒说话时的鼻音，宋青晏面色如常放下酒杯，坐在隔壁的空位上，递出友谊的橄榄枝，“以后就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了，交个朋友？”
裴轻寒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没动，抬了音量，喊：“戚鹤。”
被拉过来当恶人的戚鹤装作无辜模样：“怎么了？”
“我记性不太好，你帮我想想，”裴轻寒的目光刮过宋青晏的脸，似轻蔑又似不怀好意的逗弄，“我们招的新人里，有叫宋青晏的人么？”
心口随裴轻寒的言语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很不好的感觉，宋青晏顶了下腮帮。
戚鹤装模作样认真想了不超过三秒，“没有。”
“不知道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但很遗憾，你似乎并没有通过学生会的考核。”
裴轻寒站起来，忽然的动作让部分局外人的目光飘了过来。
宋青晏的右手还未收回，掌心空荡荡的，他的示好和搭讪并没有人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