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锤立威晨雾如兽群呼出的白气，笼罩着红角部落。
林野蹲在粮仓前，用兽骨刀剖开最后一袋发霉的岩果，皱着眉将果肉中的虫蛹挑出——三十七个幸存者，己经三天没吃过完整的肉食了。
“先知大人，”阿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件新的兽皮护甲，断角上缠着一圈新鲜的豹人肌腱，“侦察兵回报，虎人残部逃往裂谷方向，那里有双足巨蜥的巢穴。”
林野擦了擦刀上的黏液，站起身：“巨蜥？
钢骨境还是山魂境？”
“至少钢骨境，”阿蛮握紧战斧，“去年有三支狩猎队死在它手里，尸体被啃得只剩头骨。”
林野摸着下巴沉思，目光落在阿蛮的断角上。
昨天夜里，他在祠堂发现一幅壁画，画中牛头人战士用套索陷阱猎杀巨龙，与他击杀黑爪的手法惊人相似。
难道所谓“蛮神预言”，其实是兽族祖先留下的战术传承？
“我们需要食物，”林野突然开口，“而巨蜥的心脏，足够让部落撑过这个月。”
阿蛮瞳孔骤缩：“您要猎杀巨蜥？
但我们只有十二名铁躯境战士，钢骨境只有我和岩角——”“谁说要硬拼？”
林野打断她，从兽皮袋中掏出一根藤蔓，“我需要三十根这样的藤条，再找五棵百年以上的巨树，位置必须在裂谷中央。”
阿蛮皱眉：“您想布置陷阱？”
林野点头：“巨蜥体型庞大，转向不便，只要能限制它的移动——”他突然握住阿蛮的手腕，将藤蔓绕在她小臂上演示，“就像这样，用十字套索锁住前爪，然后用滚石砸断脊椎。”
阿蛮的耳尖突然泛红，她猛地抽回手，战斧剁进泥土：“我去召集战士，您……”她顿了顿，从脖子上摘下牛头人图腾项链，塞给林野，“戴上这个，它曾属于我的父亲，铁角部落最后一任族长。”
林野看着项链上斑驳的齿痕，想起昨夜老祭祀的话：“铁角将顶碎苍穹。”
他将项链挂在脖子上，金属吊坠贴着皮肤，传来一丝温热：“你父亲怎么死的？”
阿蛮转身走向训练场，声音低沉：“被人类奴隶贩子割断喉咙，心脏喂了他们的战犬。”
陷阱布置用了一整天。
林野指挥战士们将藤条编织成碗口粗的套索，固定在裂谷两侧的巨树上，又在高处堆砌了足足二十吨的碎石。
阿蛮亲自检查每一根藤条的结节，她的斗气在指尖流转，将藤条硬度提升至铁躯境强度。
“这样的套索，最多承受山魂境的冲击，”她擦着汗站起身，断角上的豹人肌腱发出微光，“但巨蜥的尾巴能扫断钢骨境的树干。”
林野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需要你引它进入陷阱区，我会在侧面用石锤攻击它的眼睛，迫使它转向。”
阿蛮抬头，两人目光相撞。
林野这才发现，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琥珀色，虹膜边缘有一圈细密的黑色纹路，像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小心，”阿蛮突然伸手，替他整理歪掉的兽皮披风，“如果套索断裂，立刻逃跑，我会挡住它。”
林野愣住，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前世被客户辱骂时的窝囊，此刻却有一个兽族少女愿意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比任何业绩都更让他热血沸腾。
黄昏时分，诱敌小队出发了。
阿蛮披着巨蜥的残皮，手持引兽草走在最前方，岩角和其他战士则背着装满鲜血的膀胱，每隔十米便刺破一个，在地上画出蜿蜒的血迹。
林野埋伏在裂谷东侧的巨石后，手中握着改良版的石锤——锤头嵌入了黑爪的豹人肌腱，底部刻着从壁画中学来的“蛮神符文”。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风中传来的腐肉味，那是引兽草的气息。
“吼——”巨蜥的咆哮震得碎石簌簌掉落。
林野从石缝中望去，只见阿蛮狂奔而来，身后的巨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三排锯齿状的利齿，每一颗都有他的小臂长。
巨蜥的背甲摩擦着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尾巴扫过之处，灌木瞬间化为齑粉。
“快！”
阿蛮大喊。
林野握紧石锤，目光锁定巨蜥的右眼。
套索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像一条等待猎物的巨蟒。
阿蛮突然急停，向左侧翻滚，巨蜥果然上钩，转向时前爪踏入套索中央。
“拉！”
林野大吼。
五名战士同时拽动藤蔓，套索骤然收紧，勒进巨蜥的皮肉。
鲜血喷涌而出，巨蜥发出痛苦的嘶吼，前爪拼命挣扎，竟将两棵百年巨树连根拔起。
“砸石头！”
阿蛮起身挥斧，砍断另一根套索的固定桩。
二十吨碎石如瀑布般落下，林野看着巨石砸中巨蜥的脊背，听着那声闷响，仿佛自己的骨头也在碎裂。
巨蜥的咆哮变成了呜咽，尾巴无力地拍打地面，溅起大片泥浆。
林野跳上巨石，举起石锤对准巨蜥的眼睛：“尝尝被猎杀的滋味吧！”
石锤落下的瞬间，巨蜥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人类的狡黠。
林野心中警铃大作，却来不及闪避——巨蜥的舌头如闪电般射出，缠住他的腰部，将他拉近那张血盆大口。
“先知！”
阿蛮的战斧劈向巨蜥舌头，却被背甲弹开。
林野感到窒息，手中石锤脱手飞出。
千钧一发之际，他想起黑爪的豹人肌腱，本能地摸向腰间的战利品——一股力量从丹田升起，他的小臂瞬间覆盖上细密的绒毛，指甲变成锋利的爪子。
“撕烂你！”
林野怒吼，利爪划向巨蜥眼球。
一声惨叫，巨蜥松开舌头，林野跌落在地，胸前的牛头人图腾项链被扯断，吊坠滚进巨蜥的伤口。
奇迹般地，伤口处突然泛起金光，巨蜥的挣扎逐渐平息，最终一动不动。
阿蛮冲过来，将林野扶坐起来：“您没事吧？”
林野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恢复正常的手臂：“我……没事。”
他捡起图腾吊坠，发现吊坠尖端沾着巨蜥的血，而血迹正在迅速蒸发，留下一道金色纹路，与他眉心的红点遥相呼应。
“先知大人，”岩角指着巨蜥的尸体，声音发抖，“它的眼睛……被挖出来了？”
林野抬头，只见巨蜥的右眼窝空空如也，伤口周围的皮肉被某种力量灼焦，仿佛被巨龙的火焰焚烧过。
他下意识摸向眉心，红点此刻正剧烈跳动，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只巨大的龙爪，正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巨蜥心脏。
阿蛮突然指向天空：“看！”
林野抬头，只见血月周围的金色光晕更加清晰，赫然是一条巨龙的轮廓，龙爪中握着一颗牛头人图腾。
战士们纷纷下跪，岩角甚至开始亲吻林野的脚面：“先知大人，您果然是蛮神的使者！”
林野任由阿蛮扶着站起身，看着巨蜥的尸体，心中却充满疑惑。
他复制的明明是豹人血脉，为何会出现巨龙的能力？
难道预言石中的“双生”，不仅指他与阿蛮，还包括他体内的龙神血脉？
深夜，篝火再次燃起，这次烤的是巨蜥肉。
林野咬下一口心脏部位的肉，感受着汹涌的斗气在体内奔腾，突然发现阿蛮正盯着他的眉心。
“怎么了？”
他问。
阿蛮伸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红点：“刚才战斗时，您的眉心变成了竖瞳，像巨龙的眼睛。”
林野心中一惊，想起穿越时的龙形虚影。
他握住阿蛮的手，将预言石碎片塞进她掌心：“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阿蛮点头，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上面的文字仿佛活过来一般，在火光中扭曲成新的形状——“铁角与龙瞳，将开启末日之扉”。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