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秋雨细如银针,穿透青布伞面在谢府门前织出朦胧的纱。我望着匾额上金漆剥落的"清贵传家"四字,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的这个雨夜,我就是在这里遇见谢明瑶。
"公子当心!"
惊呼声与记忆中分毫不差。抬眼望去,十六岁的少女正提着裙裾奔来,腰间鎏金禁步叮当乱响。她身后跟着个挑担货郎,扁担头挂着的铜铃在雨声中格外清脆。
我侧身避开货郎时,状似无意地将油纸伞往右偏了三分。雨帘斜飞,正巧淋湿谢明瑶半幅衣袖。她踉跄着撞进我怀里,发间茉莉香混着雨气扑面而来。
"冒犯姑娘了。"我退后半步作揖,袖中指尖微颤。前世便是这看似偶然的邂逅,让我在及冠礼上执意求娶谢氏女,最终落得剜目断指之祸。
谢明瑶抬眸时眼尾洇着薄红,像极了受惊的幼鹿:"是明瑶莽撞......"话音未落,她忽然盯着我腰间玉坠轻呼:"这血玉符纹样,公子可是琅琊顾氏......"
"正是顾氏长房次子,顾砚舟。"我含笑应答,余光瞥见暗巷转角处闪过一抹靛蓝衣角。那是谢家豢养的暗卫,此刻应当正在记录我每一个表情。
前世我竟以为这偶遇是天定姻缘,直到大婚夜被灌下鸩酒时才知晓,十三年前顾家灭门惨案中,谢老太爷正是用这枚血玉符为信物,换得江湖杀手血洗顾氏别院。
雨势渐急,我将伞柄往她手中一塞:"姑娘衣衫单薄,莫要着凉。"转身踏入雨幕时,后颈忽然传来细微刺痛——谢明瑶的护甲划过皮肤,留下道浅淡红痕。
这是下蛊的标记。
我攥紧袖中冰凉的玉符,任由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前世此刻我惶恐避开,倒叫她起了疑心。如今既知这是噬心蛊的引子,倒要看看这毒妇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三日后谢府送来请柬时,我正对着铜镜查看颈后暗红印记。蛊虫应当已经顺着血脉游走到心口,此刻却像被什么禁锢着,在皮下凝成朱砂似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