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三点的急诊室里格外刺鼻。
林夏摘下沾着血污的乳胶手套,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监护仪的滴答声中,她瞥见护士站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盘发散乱,眼下青灰,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巧克力包装纸。
“林医生,车祸伤者马上到!”
走廊尽头,传来担架车轮与地砖的摩擦声。
林夏将碎发别到耳后,急诊灯的红光扫过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金属轮毂撞开感应门时,雨水混合着汽油的腥气扑面而来。
“男性,32岁,左侧胫骨开放性骨折,血压90/60……”实习医生的声音,在止血钳的碰撞声中显得飘忽不定。
林夏俯身查看伤口,刹那间,血色漫过视野——患者手腕内侧,有道淡褐色的月牙形疤痕。
CT片在阅片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林夏的指尖轻轻抚过片子上蜿蜒的骨裂痕迹,像是在抚摸某个被岁月深深掩埋的印记。
十八岁那年的解剖课上,周明用小刀在实验台刻下的月牙,此刻,正仿佛在诊疗单的姓名栏上冷笑。
“好久不见。”
在镇痛泵的滴注声中,那人睁开眼睛,依然是少年时的琥珀色。
消毒巾下的锁骨凹陷处,躺着一枚铂金素圈婚戒。
护士站的电子钟跳成04:17时,林夏在值班室镜前补了口红。
石榴红在冷白灯光下,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手机屏幕亮起,顾远的消息浮现在锁屏上:“今晚手术取消,给你炖了山药排骨汤。”
地铁广告屏的蓝光里,林夏数着扶梯台阶。
第七阶,永远有一块剥落的瓷砖,就像顾远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总会莫名松开。
指纹锁发出轻快的“叮咚”声,玄关的鸢尾花香薰,混着肉汤的蒸汽扑面而来。
“怎么又加班?”
顾远从厨房探出身,那双手,修长如解剖刀,正握着汤勺。
林夏注视着他颈侧跳动的血管,那里,埋着三年前她亲手缝合的切口。
当时,他躺在手术台上,喃喃着:“要个孩子吧。”
无影灯将他的睫毛,投影成颤抖的蝶。
浴室水声响起时,林夏打开药柜。
维生素B族的橘色药瓶后,藏着半板艾司唑仑。
镜面倒映着流理台上的保温桶,汤面浮油,凝成惨白的圆斑。
周明的复诊预约,排在周四下午。
林夏看着挂号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