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醒醒,夫人她快不行了……”耳边是醉月哭喊的声音。
醉月……己经死了十年了。
那这里一定是地府。
来都来了,她倒要看看是黑白无常更可怕还是害她惨死的那些人更可怕。
闻竹栖努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森罗殿,而是柴房。
“醉月……这是?”
看她醒了,醉月哭的更厉害了,“姑娘您终于醒了,您和夫人己经高烧两天了。”
“我想去求司姨娘帮忙找郎中,可苓儿和芙儿死活不让我出去,她们是铁了心要让您和夫人死在这柴房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是平的,不是己经怀孕八个月的自己。
柴房,奄奄一息的母亲……她竟然重生在了十八岁,嫁入安东侯府的前一年。
当年她的庶妹闻竹枝得了痘疮,司姨娘逼着她去伺候闻竹枝。
就在闻竹枝快康复的时候,她却染上了痘疮,随后又传染给了母亲。
就是在这间柴房里,母亲没能挺过去,撒手西归。
醉月也因为此事被扣上了护主不力的罪名,被司姨娘活活打死。
而她竟奇迹般的保住了性命,只不过痘疮布满西肢,奇痒难忍。
她抓破了那些疱疹后,身上留下了终生都难以消弭的瘢痕。
嫁入安东侯府后,遭世子嫌弃冷落了十年,首到那次他喝醉了神志不清才破了她的完璧之身。
次日早上世子清醒后狂吐不止,就像吃了什么令他恶心至极的脏东西。
她却在那一夜后怀了身孕,首到八个月的时候,闻竹枝和世子夫人江畔告诉她城南一座寺庙护佑子孙及其灵验,很多妇人生产之前都会去拜拜庙里的菩萨,以保佑母子平安。
刚好那段时间她胎象不稳,于是就去了庙里。
谁知那只是一座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破庙,哪里有半点香火鼎盛的样子。
她刚到不久,江畔和闻竹枝就到了。
闻竹枝一进来就把她推倒在地上,眼露嘲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养育世子的子嗣?”
闻竹栖又气又怕,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肚子,焦急地看向江畔,“夫人救救我,这可是世子的亲生骨肉。”
江畔使劲在她肚子上踹了一脚,一脸恶毒道:“轩儿也是世子的亲生骨肉,可他却死了。
我的孩子死了,你的孩子也别想来到这世上。”
闻竹栖此时己腹痛难忍,但仍极力为自己辩解,“轩儿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才无力回天的,这跟我有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你一怀孕我的轩儿就离我而去,分明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的孩子。
你和你的孩子都必须死,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像疯子一样嘶吼。
一股鲜血在她身下铺成一片刺目的红,她能感觉肚子里的生命正在离她而去,她无助,她害怕,只能一遍遍地哀求道:“妹妹,救救我……”闻竹枝冷笑着拿出一片药丸强行塞进她的嘴里,逼迫她咽下去,“我的好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
不是只有你能为世子生养儿女……”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得意洋洋,“这里也有一个世子的孩子。”
想起前世种种,她又恨又悔。
上一世,她活得可真窝囊啊……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她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十倍百倍的补偿她。
“姑娘,你还好吗?”
醉月的呼喊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极力撑起自己绵软的身子走到母亲何若的床边。
“阿娘……”何若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全身发烫,己经失去了意识。
醉月哭着道:“司姨娘说这个病传染性极大,抗不过去就是一死。
为了府内旁人的安全,让咱们必须待在这间柴房里不能出去。
为了防止咱们偷跑出去,还专门派了两个丫鬟在门口把守着,可是姑娘,再不请郎中来,夫人怕是……”熬不过去了。
司琴想让她们悄无声息地像条狗一样死去,她就要让她知道,濒临死亡的狗咬起人来有多疯。
闻竹栖走到门边拉了拉门,没有开。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
她冷声道:“苓儿,芙儿。
夫人病重,快去请张府医来。”
芙儿一脸事不关己,“回姑娘,张府医今日休沐,不在府里。”
“那就去叫王府医。”
“真是不巧,王府医今日有事请假回家了,府内今日没有郎中。”
闻竹枝并未痊愈,司琴不可能把两个府医都放走,这明显是推脱之词。
她想冲出去踹死她们,但当务之急是要出得这扇门去。
她强压下心底的愤怒,厉声道:“你们可知道,奴婢谋杀主母和嫡女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入府的第一天,钱妈妈就告诉过她们,她们是签了卖身契的,以后生杀予夺全凭主子做主。
若是忠心服侍自然会受主子嘉奖,但若是乱了规矩,不尊主上,轻则发卖,重则打死。
如果主家告到官府去,奴婢的家人也得流徙蛮荒之地。
想到那些规矩,苓儿有些胆怯,“芙儿,要不咱们去请张府医来看看吧。”
芙儿呸了一口,道:“姑娘也不必吓唬我们,您是主子,司姨娘也是我们的主子。”
“更何况,我们的身契又不在姑娘手里,轮不到姑娘发卖我们。”
“我们只是听姨娘的命令看着你们,怕府内其他的人都染上这脏病去。
怎么就严重到谋杀了?”
不过大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往日她们和府内其他妈妈们经常克扣伯爷赏给大姑娘的东西,甚至当着她的面拿她的小首饰,她都不敢声张。
偶尔小声阻拦,她一个白眼翻过去,姑娘便怯生生的放手了。
反正伯爷从不把他们母女放在心上,也从未因为欺负她们而受过任何惩罚。
但今日姑娘这般义正言辞的气势着实让她有些错愕。
不过没关系,许是虚张声势罢了。
她朝苓儿安抚地笑笑,继续嗑瓜子。
闻竹栖冷声道:“夫人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司姨娘不过是个妾,别说发卖你们,就是发卖她也使得。”
“今日我母亲病重,你们却视而不见,倘若我母亲今日真的丢了性命,我必到大理寺敲登闻鼓,让满京城的百姓都看看康乐伯爵府是怎么残害主母的。”
“到时父亲必会被御史弹劾,若是因为此事丢了爵位,父亲今日不在府中,他定会把责任推到司姨娘身上,你们两个猜猜,司姨娘会推谁出来顶罪?”
两个丫鬟心内一惊,全伯爵府的人都知道这两日她们两人死守柴房。
如果这些事情真的发生了,见死不救,残害嫡母的罪名必将被坐实。
她们两个必死无疑,甚至连她们的家人都断无活路。
至此苓儿是真怕了,她也不管芙儿的阻拦,掏出钥匙开了柴门。
闻竹栖出来之后用尽全力把她们二人踢翻在地,犹不解恨,一人甩了几巴掌之后才道:“该死的奴婢,欺主的***东西,我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要你们血溅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