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时,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脸上。
上一秒还在博物馆欣赏北宋的《清明上河图》,下一秒却躺在了结冰的汴河岸边。
身上的羽绒服变成了粗布棉袄,手里攥着一块刻着"靖康元年"字样的铜牌。
"陈教头!
您没事吧?
"一个满脸冻疮的少年兵卒慌张地跑来扶我。
头痛欲裂中,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我,陈默,27岁历史系研究生,穿越成了禁军弓弩教头陈广的儿子。
而此刻,距离金兵攻破汴京只剩三个月。
"报——!
金军己破真定,正向河间进发!
"传令兵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我猛地站起身,这个时间点比史书记载的早了整整七天。
历史的齿轮己经开始偏离。
兵部尚书孙傅的府邸前,我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荒谬!
"他掀翻案几,"你一介武夫,怎敢妄议军机?
说什么金兵会绕开太原首扑汴梁?
"我攥紧袖中的地图,那上面用炭笔标记的进军路线与《金史》记载分毫不差。
"大人,请增派兵力防守黄河渡口,否则...""拖出去!
"孙傅的胡子气得发抖,"妖言惑众,杖二十!
"趴在刑凳上时,我听见路过官员的窃窃私语:"听说官家己派使节求和..."板子落下时,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远处皇城的飞檐在雪幕中若隐若现,像极了博物馆里的沙盘模型。
但膝盖下真实的疼痛提醒我,这不是什么全息投影展览。
杖刑后的第七天,金兵果然出现在黄河北岸。
朝廷乱作一团,主战派的李纲大人连夜召见了我。
烛光下,他眼角的皱纹里嵌着疲惫:"陈公子,你预判的路线分毫不差。
"我献上连夜绘制的城防改造图:"李大人,瓮城需要加装这种倒刺栅栏,金兵的云梯..."腊月初八,金军的投石机将第一颗火球砸进汴京城时,我正在宣化门督造改良后的床弩。
现代力学知识让这些宋代杀器的射程增加了三分之一。
"放!
"随着令旗挥下,三十支裹着油布的弩箭呼啸而出。
远处的金军阵中爆开一团团火光——这是我仿照燃烧弹设计的"火鸦箭"。
但历史的洪流岂是几件改良武器能阻挡的?
正月十五上元节,金兵还是攻破了外城。
我在箭楼上看着潮水般的铁浮屠涌过结冰的护城河,守军的尸体像破布娃娃般挂在城垛上。
"陈公子!
李大人中箭了!
"亲兵的喊声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当我冲上朝阳门时,看见李纲胸口中箭,却仍死死抓着大宋旌旗。
他弥留之际塞给我一块染血的玉佩:"去找...宗泽..."城破那夜,大雪覆盖了满街尸骸。
我背着昏迷的少女躲在樊楼的地窖里,她是在金兵屠戮中幸存的绣娘。
地窖外,女人的惨叫与金人的狂笑此起彼伏。
"别出声。
"我捂住她咬破的嘴唇,听着头顶木板被战靴踩得咯吱作响。
黑暗中,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史书上轻描淡写的"靖康之难",此刻正以最血腥的方式展开。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地窖时,我做出了决定。
不是逃往南方,而是带着李纲的玉佩北上寻找宗泽。
既然上天让我来到这个时代,总要试着在史书的字缝里多救几条人命。
少女醒来时,我正在磨那把卷刃的佩刀。
"你会针线吧?
"我把从尸体上搜集的皮甲推到她面前,"把这些改成小孩能穿的尺寸。
"她红肿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您要救那些被掳的孩子?
"我望向北方。
按照历史,此刻的徽钦二帝应该正在被押往金营的路上。
但地图上某个墨点被我重重圈起——太原。
这座孤城还能再坚守八个月,足够我组织一支奇兵。
刀锋在磨石上擦出火星,就像我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
改变历史或许不可能,但总有些血泪,不该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