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娜醒来时,己不清楚身在何处。
黄亮比她醒得更早,一睁眼便开始自言自语:“我穿越了吗?”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睁眼时,眼前的景象不像是在地狱,也不是天堂,更像是穿越到了八十年代的农村。
身下是稻草铺,头顶是的瓦屋顶,难不成穿越到了小时候的外婆家!?
他试着掐了自己几下,清晰的痛感袭来。
还好没死!
也没不是在做梦!
但这是哪儿?
不对!
刚刚不是还在水里泡着吗?
想到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卧龙潭死里逃生的景象在脑海里不断显现。
他记得好像最后获救了,但上岸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娜和王宇呢!?”
想到那两个小年轻,黄亮心中一惊,忍不住坐了起来。
他环顾西周,只见木屋里昏暗破败,没什么家具,在一块被熏得漆黑的墙上贴着很多牛屎片,茅屋的角落里正燃着一堆火,老崔正坐在火堆旁帮他们烘衣服。
明明是农历六月初,这地方却有几分寒意。
几米处的一张木床上,李娜正昏睡着,王宇睡在她床下的稻草铺上。
“醒啦!”
听到动静,老崔回头望了一眼黄亮,随后从墙上揭下一块牛屎片丢到火中。
“您······是老崔!
刚刚是您救了我们对吗?”
黄亮拍拍脑袋,昏睡己让他有些记忆错乱。
老崔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刚刚,这都第二天了,昨天救你们的时候是上午,现在还是上午!
我们这里没有电话,也不能把你们送医院去,只好让你们先将就在这里喽!”
竟然昏睡了一天?!
黄亮觉得不可思议,他惊讶地望向窗外,只见白蒙蒙的雨雾里,屋旁牛栏里老牛正望着大雨嚼着稻草。
一阵香味飘来,黄亮闻着味道望了过去,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端着一碗糊从灶屋那边走过来。
“喝点玉米糊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只有这个了!”
老婆婆满头白发,看起来年过七旬,说起话来温柔慈祥,她手中的玉米糊色泽新鲜,看着就很有食欲。
此时,黄亮早己饿得前胸贴后背,老婆婆的糊让他两眼放光,他赶忙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三人说话的动静让床上的李娜皱起了眉头,床下的王宇也揉了揉眼睛,好像就要醒了。
老崔从椅背上拿起李娜的衣服,对老婆婆说道:“妈,这些是那个妹子的,干了,放她床上去吧。”
老婆婆刚将衣服放到床上,李娜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叫了起来,“水!
水!
啊!
救命啊!
救命啊!
······”老婆婆赶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妹子啊,醒醒,离白龙潭远了,你安全了!”
李娜哆嗦着醒来,一脸懵逼环顾西周,“这里是哪儿!?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王宇被李娜的叫声彻底惊醒,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老崔,“我记得你,你是救我们的那个老崔吧,这是哪里?
还有,你的牛呢?”
“这是我家,牛在棚里拴着!
你们命大啊!
一般人去了白龙潭是不能活着回来的!”
老崔话音刚落,三人又回忆起了那天死里逃生的恐怖经历,黄亮心有余悸,李娜放声痛哭,只有王宇开始刨根问底。
“为什么天气变化会那么剧烈?”
王宇一边发问,一边走到老崔身旁坐下,“还有,为什么现在明明是夏天,山上却这么冷?
是不是城里也跟着降温了?”
一连串的问题把老崔问懵了,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认真回道:“卧龙潭可能随便去哦!
去了不仅你们经历狂风暴雨冰雹,我们这边上的住户也跟着受累,温度几天内能变换十几度,至少三天才能恢复正常!”
“呀,这么神奇,莫非这世上真的有龙!?”
王宇从小就爱研究奇闻异事,他觉得各种怪力乱神的背后,都有鬼神作怪,而这次的卧龙潭奇遇,肯定是龙王发怒了。
“你说的对!”
老婆婆接了话茬,“我爷爷的爷爷说啊,那里住了一条白龙,他威猛得很,但是平常是不伤人的,而且每年的七夕啊,潭里总会有歌声······”“不对,妈,那不是歌,是一种乐器的声音,又有点像今天那什么来着?”
老崔着急打断了她。
“是古筝吗?
还是笛声,或者箫声?”
王宇就爱听这种传说,把所有能想到的古乐器都问了个遍。
“不知道,那声音一年才出现一次,我们也只能在睡梦中听到,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满脑袋都是那种调调。”
说罢,老崔哼了起来:“啊啊~啊啊啊······”“不对,我都听了一辈子了!
应该是“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哼起曲来反而更加动听。
“对,妈哼的是对的!”
老崔激动地拍起手来,随后和老婆婆一起哼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听着怎么有点像《春江湖月夜》里的片段啊!
嘿嘿,龙王还会音乐!?”
王宇上大学时,学校里经常会有高雅艺术进校园的活动,来义演的都是专业艺术家或者乐团,他听过很多首曲子,唯独对一曲用洞箫吹奏的《春江花月夜》记忆尤深,他记得吹箫的男人很年轻,束着头发,穿着一身唐装,样子非常洒脱,王宇觉得他帅呆了。
眼前的母子二人远远没有他专业,但哼唱起来非常动情,仅仅一会儿,就让身旁的黄亮都忍不住凑了过来,他刚刚还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这会儿却精神抖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屋外大雨倾盆,屋内,老崔和老婆婆越哼越起劲,歌调穿过雨雾传到云山,突然,天空闪电交织,雷声震天。
看着天气骤变,老婆婆母子二人一脸惊恐,停止了哼唱。
“你们上次去那里,龙王生气喽!”
老婆婆接着说道:“我爷爷的爷爷说啊,我们这儿还有一块被龙王护佑的宝藏,就在白龙潭边,歌谣是:云山下,深潭中,白龙藏身有龙宫,西三十,地下三丈,金雀鸣。
听说里面有个新娘子,很美丽,死了好多年了,还有好多陪嫁的宝贝!
其中,一只金雀价值连城!”
王宇惊道:“这么神奇!
被龙王护佑!
还有价值连城的金雀!
难道就没有什么盗贼吗?”
老崔揭下一片干牛屎块丢到火中:“多了去了,天天总有一伙人,这里挖一挖,那里铲一铲,庄稼都被弄坏了”,随后他望着屋外的大雨:“唉!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见大家聊得起劲,李娜悄悄穿好衣服起了床,叠好被子后,她也坐到火堆旁。
老婆婆见状又从灶屋端来两碗玉米糊,分别递给王宇和李娜。
“雨下不停,神龙要出天了哦!”
老婆婆望着窗外的雨,脸上满是惶恐。
“老人家,这屋里就您和老崔两个人吗,其他人呢?”
黄亮环顾了一眼残破冷清的屋内,没想到他的问题却让老崔和婆婆同时变脸,两人刚才还兴致勃勃哼着歌,此刻却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耸脑。
见黄亮不依不饶的望着她,老婆婆哽咽道:“还不是那次科考······唉!
别提了!”
“奶奶,怎么了?”
欲言又止的回答让王宇好奇心爆棚。
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唉!
那次科考啊,几个像你们一样的人来到这里,说要解开卧龙潭的谜团,破除迷信,结果三个科学家都下去了,没一个回来······”见母亲泣不成声,老崔也陷入悲痛,叹息道,“我那儿从小就是个热心肠,一定要下去看看,说他水性好一定要把科学家拉上来,结果跟他们一样,一下去就再也没上来了!”
老崔的话让三人想起了卧龙潭的遭遇,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恐怕三人早己在地下暗河里发臭了。
“那您爱人呢?
她不会也是······”沉默许久的李娜也开了口,但没想到这个问题又击中了娘俩的泪腺,他们愈发悲痛的表情中透露着一丝恐惧。
“说······不得啊!
说不得!”
老婆婆抹了一把眼泪,欲言又止。
“说了你们也不会信的!”
老崔的话意味深长,说完还低下头沉默起来,大家见状只好闭了嘴。
见气氛有些尴尬,三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娘俩,偏偏此刻他们又浑身瘙痒,忙着抓耳挠腮,对中断的话题也没了兴趣。
刚刚他们睡的稻草铺好像是从牛棚里挪过来的,三人围着火堆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跳蚤在浑身乱咬,尤其是李娜,她头发长,挠了一会儿,头发就成了鸡窝,这让黄亮看着很难受,他非常想回城。
失联了一天,他不知道领导着急了没有。
“该怎么回去呢?
深山老林,穷乡僻壤!
对,联系张支书!”
黄亮思索着,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幸好手机还有电,一个电话拨过去,张支书立马表态会将他们平安送回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