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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程砚秋咳血，是在美院三号楼的素描教室里。
那天春意正浓，紫藤花攀着老砖墙簌簌地落。他站在天光倾泻的落地窗前讲解人体结构，苍白手指握着炭笔在画纸上勾线。我坐在倒数第二排，目光掠过前排同学支起的画架，看见他卡其色风衣的袖口沾着铅灰，腕骨在阳光下透出青玉般的色泽。
"胸腔结构要特别注意肋骨的弧度。"他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玉石，忽然被一阵呛咳打断。前排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我看见他背过身去，肩膀剧烈震颤，手指攥住窗框。紫藤花瓣被震落几片，飘进窗棂时，他迅速将沾着暗红斑块的手帕塞进口袋。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橡皮擦蹭纸声。我捏着2B铅笔的手指微微发抖，炭粉在速写本上晕开一小片阴影。那天我画的人体骨骼图在第十二根肋骨处洇了个墨点，像朵未开即凋的紫藤花。
后来每次去他的办公室交作业，我总闻到若有若无的中药味。
他办公桌上的青瓷香炉吐着袅袅青烟，苦味混着檀香钻进鼻腔。我注意到炉底有未燃尽的纸片边缘，隐约露出"肿瘤科"的印刷字样，但被他用鎏银裁纸刀轻轻拨散。"这是安神香。"他说这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檀木书柜上的青瓷香炉终日袅袅生烟，盖不住抽屉深处透出的苦涩。他会用鎏银裁纸刀拆开我系着墨绿丝带的画稿，睫毛在宣纸上投下颤动的影。
"姜晚，"某天他忽然抬头，我这才发现他眼尾有颗淡褐色的泪痣，"为什么总画侧脸？"
我盯着他钢笔尖滴落的墨汁在宣纸上绽开："因为正脸太悲伤了。"话出口的瞬间，窗外的玉兰花突然扑簌簌落了一地。他握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芥子园画谱》扉页泅出个歪斜的月亮。
那天之后，我总在交作业时多停留五分钟。他批改画稿的红色记号笔，渐渐从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