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第三周，我在心理咨询室登记表上勾选了“耳鸣”。校医敲着我体检表说：“去找点事做吧，分担一下学习的压力，你压力太大 了，已经对身体有影响了。”
这就是我站在广播站门口的原因。
老式门锁“咔嗒”弹开的瞬间，黄昏的光涌进来勾勒出一道剪影。少女正踮脚擦拭广播设备，挽到肘部的校服袖子露出小臂淡青色血管，转身时马尾辫在光尘中划出弧线——我后来无数次梦见这个慢镜头，却始终调不准那一秒的光圈值。
“新来的？”她弯腰捡磁带时露出了雪白的后颈，“把2003年元旦晚会的录音找出来。”
我蹲在铁皮柜前假装翻找磁带，余光瞥见她从帆布包里摸出巧克力。锡纸剥开的脆响中，她突然弯腰凑近：“喂，发什么呆呢？” 沾着可可渍的指尖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时才看清她的脸，皮肤是不太晒太阳的偏白色，眼睛很大，就好似能说话一般，笑起来右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不像其他高三生死气沉沉，倒像漫画里永远元气满满的邻家姐姐。
后来才知道她是站长林美雪，高三七班的美术生转文化生。每周五下午她会检查设备，而我总在那个时候“碰巧”留下整理资料柜。
后来很多次见她调试麦克风时咬着糖果，草莓硬糖在齿间“咔哒”轻响，荔枝软糖让发音黏糊糊的。有次晨间广播前，我鬼使神差问：“学姐很喜欢甜食？”
她正踮脚调整音量旋钮，闻言转头笑得狡黠：“对啊，巧克力是我的命！”松木窗框漏进的风掀起她刘海，那瞬间所有电流杂音都静默了。
周五轮到我们组广播室值日时，我主动留下锁门。等最后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从书包里倒出攒了半个月的糖果：瑞士莲、明治雪吻、俄罗斯紫皮糖，锡纸在夕阳下像散落的星星。
最角落的抽屉锁扣早就坏了，轻轻一抬就能滑出缝隙。我把糖果堆成小山，又撒了层灰作旧。关门时手心全是汗，仿佛刚往许愿池投了枚硬币。
第二天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