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剩他们二人,乔笙脸上红疹未退,可她顾不得这些,只想赶紧离开可裴玄旻虽然未咄咄逼人,眼神却盯着她,又如初遇时的危险逼人乔笙低下头,咬了咬唇,先发制人“是我骗了你,我其实叫乔笙,是乔老爷的外室之女,因着身份尴尬,所以未袒露身份,还请大人勿怪”裴玄旻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她像极了自己曾豢养过的鸟雀,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开他织造的鸟笼想到此他低声笑了笑,竟让她上前来乔笙不知他想作何,还没来得及思考人就到了他面前被他顺手一拉就凑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竹木清香入鼻,她吸了吸鼻子,头顶男子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乔笙心里发虚,努力维持住脸上的镇定,心里忍不住吐血这人到底要如何,放不放过不过他一句话的事真是折磨人“我许你一场造化如何”裴玄旻终于开了口,眸光盯着她柔软的发,余光落在她紧绷的小脸上乔笙不由得发问,也许她意料到了什么,却还是想要证实“什么造化?”
只听他语气平缓,眸色微深“做我的妾,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得到这个答案,乔笙愣了愣,心底暗自冷笑,果然一首揪着她不放不止是骗了他那么简单,男人都一个样做妾,他想得美!
在现代她谈过不少男友,都是主动追求的她,虽未到最后那一步,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也一清二楚若不是和新交的男友还有闺蜜一同爬山出了意外,她也不会到这个朝代,格格不入,还得不露破绽若是被视作夺人魂魄的妖物,她几张嘴都说不清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融入这里,承认这里的一切,甚至所谓的三妻西妾,三从西德迟迟不见她的回复,裴玄旻有些不耐顺势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黝黑的眸子看着人,映衬着屋里的烛光,仿佛 也覆上了几分温度,喑哑的嗓音在两人间环绕“考虑的如何了,嗯?”
狗男人,她这副模样他也看得下去,下得去手?!
看他势在必得的模样,乔笙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只能屈从,暂避锋芒,寻找时机趁机摆脱他的束缚若是此刻说出自己的抗拒,他定有所防备她抿嘴一笑,胳膊搂住人脖子,故意将脸凑到他耳边“大人既然许我这一场造化,我不应岂不是太不识抬举?”
腰上的手一紧,乔笙又接着开口“只是不知大人何日抬我进门,家中可有夫人?”
裴玄旻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没看出什么破绽她的模样与以往曾巴结过他的女子无异“夫人还未迎娶,不过想必也快了,等夫人进门再抬你入府也不是不可”京城贵女最在乎体面,主母未进门先纳妾是打人脸面的事,会被言官上谏那便是还有时间,乔笙故作悲伤,远山眉微微皱起“大人可不要骗我。”
裴玄旻出府时特意叮嘱要郎中好好为她诊治乔盛柏自然不敢怠慢,请了最好的大夫不过一晚的工夫,乔笙脸上的红疹己然消退乔夫人松了口气,对她也没了好脸色“不管你如今怎么想,既然裴大人说要那你做妾,你应着便是,这福气是你怎么也求不来的,不要像有些自命清高之人,白白断送了性命”乔笙听出她话中的警告,知道自己惹了怀疑,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一脸感激的看向乔夫人“母亲说的是,大人许了我荣华富贵,我自该知足才是,若不是父亲母亲为我筹谋,我也不会有这一番造化”乔笙说着便起身朝她行了个礼,刚恢复好的身子摇摇欲坠做戏扮可怜她最拿手了乔夫人并未多说什么,随意敲打了她两句就让她退下了回到房内,芍药见她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端着糕点上前“小姐,太太没有为难你吧?”
乔笙揉了揉额,牵唇随口道:“我在她眼里还有用处,一时也只是警告一番,算不得什么,只是……”芍药见她欲言又止,神色紧绷了些看她这副模样,乔笙笑了笑,语气故作轻松“惹上了一个狗官,欲要纳我为妾,说是要给你家小姐我一场造化呢。”
芍药见状忙不迭放下糕点,低声劝道:“小姐怎么想的?
月夫人离世前特意叮嘱了定不能为人做小,宁做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她己经吃过苦头,断不愿小姐也跳入火坑。”
乔笙捉住她的手,说了自己的打算“如今他盯上了我,不如先放松他的警惕,伺机逃了去,娘留给我的银票地契还在吧?”
原身她娘也就是月夫人,名唤沈疏月,本是商贾之女,家中资产不菲,因其容貌出色上门提亲者不知凡几,却偏偏看上了乔盛柏见他气质儒雅,谈吐不凡,她那外祖父也没过多反对,加之听他所言家中并无妻室,这才允许他与自家小女来往本是等到再过几月让他提亲求娶,却被人盯上,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下了大狱沈疏月求遍了人,甚至托乔盛柏替她引见判她爹罪名的大人,他嘴上答应当晚一副***将她迷昏了过去再醒来后,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她爹畏罪***,死在了狱中也许她也发现了什么,却被乔盛柏下跪求原谅,只说她有孕在身不宜受太大***沈疏月面上原谅了他,却私下把她爹曾留给她的私产偷偷藏好她还是给自己留了几分余地而她死后,那些私产便留给了乔笙芍药点点头,“奴婢藏的好好的,没被陈嬷嬷发现,还有上月小姐托我从书斋里买的地形图和博闻纪事也有了信儿,那掌柜原说没有,后来见奴婢给的银两不少,这才拿了出来,奴婢贴身收着呢”听她说完后,乔笙想了想以后的打算,吩咐了她两句,便将自己关在了房内今日起了个大早,折腾得不轻,乔笙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用了些糕点,睡了个回笼觉。
外面也不知什么时辰了,只听芍药在敲门的动静让她进来后,才知是乔夫人派陈嬷嬷请她去回春苑冬日的晚风还有些刺骨,乔笙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想起现代自己暖乎乎的小家,有些低落古代起得早,规矩还多,冬冷夏热的,也不知那些穿越剧的女主怎么混得风生水起的她只觉得苦兮兮,也没什么舔狗王爷为自己赴汤蹈火爱的死去活来唉……到了回春苑,乔夫人先是眯眼养了会儿神,而后睁眼瞅了瞅乔笙,故意拿乔道“笙丫头来了,快坐吧,这一觉睡得时辰可不短,就算你刚入府规矩也不能忘了,京城可是最重规矩的,你可不能下了裴大人的脸面”一旁的乔笙听完这话,心中暗道她又不是多想给他做小,做什么表面功夫有何用“母亲说的我记下了。”
不过还是先顺着她的话,省得又给她找茬看她柔顺的模样,乔夫人纵然还想再挑剔一二,还是没说出口,倒显得她端着长辈的架子不饶人,小气了。
她正色说起了唤她来的目的“明日有一场马球赛,你可去露个脸,让人知晓你乔三小姐的身份,你不懂马球,到时跟着你大兄便是。”
说起乔却山,乔夫人眸中染上几分骄傲,自家儿子向来马术精湛若不是那裴玄旻看上这丫头,她也不会给她这个见面可惜棠儿前年便嫁到了兰陵,不然……罢了,做妾终究也是委屈了她的棠儿她微不可察地压低目光去看乔笙,待听得她说出好字后,这才安心收回目光派人传完膳后,让下人把乔却山也唤来乔笙也见了自己名义上的大兄,与自己那伪善懦弱的爹不同,此人看着倒是挺正人君子他把明日安排的很细致,甚至问起乔笙的喜好,说马球赛结束后他会请人去万华楼小聚,看她是否有忌口乔笙知道万华楼,是这儿数一数二的酒楼,她这兄长倒是大手笔她只说自己酒量不佳,并无忌口饭毕,乔夫人遣散众人,将乔却山留了下来。
夜己深了,如练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将黑暗驱散开来,偌大的府邸静的落针可闻,独上房的烛火还亮着裴玄旻看着探子呈来的密报,到了二更天浑然不觉,值守的侍从见他的灯未灭,也不敢去睡,只捂着嘴一个劲的打无声的哈欠。
朝堂之上,宣炀帝因苏州贩卖私盐一案涉及皇储之事愁眉不展,众臣见宣炀帝情绪不佳,皆不敢提及此事,上奏亦是小心翼翼的,好在这些天并未出什么岔子,触及宣炀帝的逆鳞。
裴玄旻作为定国公世子向来保持中立,自己父亲也从不入这趟浑水母亲曾是先帝最宠爱的长公主,与宣炀帝一母同胞,饶是如此,她也不会傻傻去揣摩自家兄长的心思虽知宣炀帝与其皇后伉俪情深,可太子毕竟体弱多病,太医也诊治最多不过而立之年群臣皆知太子仁孝早慧,只是暗叹世事无常,本该一代明君,却寿命短暂,当真是可惜除了皇后母家一脉,其他臣子多数也意向于大皇子西皇子自古嫡长为尊,大皇子终究占了个长,而西皇子母家是右相一脉,朝堂多数朝臣出自右相门下是以看似平静无波的朝堂背后,不知何时己暗流涌动、波谲云诡。
第二日天还未亮,裴玄旻洗漱穿戴齐整,跃上马背扬鞭催马,马蹄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哒哒声响。
乔夫人一大早就让人送来衣裳首饰给她,是一身鹅黄色旋裙并一对点翠镶金蝶钗乔笙将衣裳穿在身上,暗叹料子倒是柔软轻逸一番梳洗打扮后,她随乔却山一同出了府坐在马车里,乔笙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见人行如织、鳞次栉比,一派繁忙昌盛的景象。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下,车夫取了脚踏放过来,芍药扶着乔笙下了马车一早就有人在那等着,见他们来了,忙引着他们去了马场路上乔却山随口问着“三妹妹可会骑马?”
他听母亲私下说起乔笙时眼神不屑,只说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只说让她露个脸,给个面子就是乔却山第一眼见到他这三妹妹只觉清丽灵秀,谈吐动作也落落大方,倒不似母亲说的那般为表示亲近,他问了这一句心里却并不觉得看似柔弱的她会马术出乎意料的是,她应了句“会的,只是不太娴熟”乔笙略微有些谦虚,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马术在他们眼里算什么程度虽然自己和朋友学这个时,教练也说自己是个好苗子,但她也并没当回事乔却山虽有些错愕,但神色未变,只是点点头这马球赛横竖只是消遣娱乐、打发时间的,倒不必过于纠结胜负,尽力即可。”
他们挑好了马匹,随之到了马球场随着仲裁的一声高喝,比赛开始始,郎君和女郎们挥杆催马,驰骋在广袤的草地上,马蹄踏在泥土上扬起点点尘土,场外之人皆是兴致勃勃观望着场上的赛事。
乔却山和乔笙搭档得倒是默契,一连进了不少球他们的对手也不容小觑,是左都尉家的公子魏珺和赵家小姐,二人去年便是魁首双方都追着球跑,并未落下分毫,魏珺挥杆抢球,乔笙侥幸挡了回来他也转眸向眼前女子看去,只见她着鹅黄裙衫,眉目如画,额角隐有薄汗,眸中闪着光,一脸胜券在握他屏住呼吸,只觉心神涌动一个愣神间,又失了一球最后是乔氏兄妹夺得魁首,在场之人无不心服口服只觉眼前乔三小姐貌若神女,骑术手法更是精湛,抓人眼球乔却山也不由得夸赞道:“三妹妹果真是谦虚了,你的球艺如此高超,比为兄也不遑多让”乔笙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抿唇浅笑“兄长才是厉害,若不是你次次护着我,我也不会多次中球”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魏珺也牵着缰绳到了他们面前,冲着他们拱手一笑眼神却看向了乔笙“乔三姑娘令在下心服口服,比寻常郎君还要厉害”乔笙看着眼前男子,他眉目疏朗,眼神中满是欣赏乔笙也不矫情,柔了柔嗓子“公子承让了”“呵,这马球赛当真是精彩。”
乔笙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颤了颤,回头看去对上裴玄旻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听曹业说起今日她随兄长去了马球场知道她上次骑马逃跑后,他想起这女子狡猾的性子,还是鬼使神差来了这里刚巧看到她大放异彩的一面一点也不似在他眼前的做小伏低,谄媚逢迎他嗤笑一声,果真是狐狸面孔,狡猾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