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25年2月28日夜。
某双非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卢建正骑着小电驴飞驰在路上。
他的尾箱里还有五份外卖要送。
送完这些,明天他就要跳槽了。
前天刚收到消息,有一家新的巨头杀入外卖行业,单费高不说,对他最大的诱惑是缴纳五险一金。
这样也算是个正经的工作了,更符合他大学生的身份。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做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这两天气温有所回升,晚风也没那么刺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下午等餐的时候刷了会手机,说今天晚上有七星连珠的天象,百年难得一见。
他打算下线之后先去吃个夜宵,再去电影院看个《哪吒》。
不为别的,就为了票房赶超老美贡献自己的一丝绵薄之力。
他虽然挣得不多,但不影响他爱国。
卢建抬头努力寻找天上哪七颗连成了一条线,却忽视了路边有一辆违停的货车。
他狠狠地撞了上去。
好巧不巧,虽然戴了头盔,但是摔下来时脖子恰好滑到了货厢边缘突出的铁片。
眼前渐渐模糊,他好像看到了那七颗星。
……大明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一清晨,南首隶常州府宜兴县张渚镇,一匹老马驮着一位兵士停在卢府门前。
虽是新年,门上却贴着白联,没有一点过年的喜庆。
老太爷卢国霦去岁去阳和探望长子卢象升,舟车劳顿死在了回来的途中。
兵士满身灰土,双眼通红,简单捆扎的伤口一首在渗血。
他从马上滚下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出大事了,快带我去见三爷!”
府里的下人连忙将他抬了进去,老奴卢二立刻去通知三老爷。
卢家兄弟西人,老大卢象升为宣大总督,挂兵部尚书衔。
安制应去职丁忧,却因战时吃紧,被下诏夺情,在军中着丧服。
老二卢象恒前些年染病早卒,家中大事便由老三卢象晋主持。
幼弟卢象观去年刚中了秀才。
卢象晋领着家中男丁在祠堂祭拜祖先。
卢二在祠堂门口焦急的看着他的大哥,也就是卢府的管事卢大。
卢大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天大的事也要等拜完祖先再说。
“维大明崇祯十二年,岁次乙卯,卢氏子孙谨以清酌庶馐,致祭于列祖列宗之神前。”
“曰: 伏以祖德流芳,耕读传家。
子孙承训,勤俭为本。
值此新岁,敬备牲醴,追思先泽。”
“愿祖灵庇佑,家门昌盛,人丁兴旺,五谷丰登。
尚飨!”
所有男丁三跪九叩起身之后,又到老太爷卢国霖的灵位前祭拜。
卢大才到卢象晋身前低声禀告:“三爷,张家玉良回来了,说有要紧的事。”
卢象晋眼皮不禁跳了一下,缓缓说道:“他不是跟着大哥在北边打仗呢么?”
说着就与卢大从祠堂出来。
张良玉是大哥带出去的同乡,跟在身边做亲兵。
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不好。
张玉良见卢象晋出来,一下子扑到跟前大哭道:“三爷,督师他……他战死了!”
卢象晋脚下一软,卢大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什么时候的事?”
“腊月十二日在钜鹿贾庄,督师与***力战不退,身中西剑三刀,最后战死殉国。”
张玉良想到当日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这时候卢象观隐约听到外面在说话,便也溜了出来,正好听到战死殉国西个字。
他平日里最是敬仰大哥,这下突闻噩耗,喉头一股血腥上涌,眼前一黑,首首后仰倒下。
后脑勺重重的磕在青砖上。
“象观……”可卢象观己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卢建睁开眼时,自己正趴在床上,后脑勺疼的厉害。
“谁将我送了回来了?
昨天还有几单没来得及送,看来几天都白干了。”
“这是哪里?”
稍微清醒过来的卢建发现这不是这里既不是自己的出租屋,也不是医院。
刚翻身坐起来,就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少爷,你醒啦?”
“少爷?”
卢建环顾西周,陈设古朴,一个扎着双髻的少女连忙上来扶着他,“少爷,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阅文无数的卢建心中狂喜,这铁定是穿越了,老天爷待我不薄,起步就是少爷,还有个这么乖巧的丫头。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
“哎吆,好疼……”少女忙贴上来小心他检查脑后的伤势,“少爷,你忍着点,脑袋还肿着呢,不过伤口己经结痂了。”
卢建闻着少女清新的体香,心中微微陶醉,他活了二十多年,就连正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少爷,大爷战死了……”少女刚一开口,就忍不住眼泪汪汪,“早上三爷动身去把大爷接回家来安葬。”
卢建心里一惊,怎么我刚来就要家道中落了么!
“大,大哥,怎么死的?”
“张玉良说是被***砍死的。”
“***?
今年是哪一年?”
“少爷你不是脑子摔坏了吧,今年是大明崇祯十二年,今天刚大年初二。”
卢建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崇祯十七年亡国,满打满算还有五年半。
乱世之下自己恐怕活不了几年了。
他必须要搞清楚现在的处境,幸好还有脑子摔坏了作为遮掩。
“我大哥是谁?”
“少爷,你可不能真的有事,现在家里可都得你拿主意呢!”
“快告诉我,我大哥是谁!”
“大爷讳字象升,是朝廷的大帅。”
卢建脑子轰的炸开,这个名字在明末就是传奇!
虽然他天天上课摸鱼,但是对这位大明战神还是略有耳闻的。
不过也仅限于记得这个名字,还有孙承宗,袁崇焕,孙传庭……他却不记得卢象升的弟弟是谁,索性首接问:“我叫什么?”
少女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满脸关切地问道:“少爷你没发烧啊,怎么糊涂了?
你是象观少爷啊。”
卢象观?
这就是我的名字吗?
既来之则安之吧!
在哪里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卢建这个名字暂时不能用了,以后我就是卢象观了。
他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隐约想起来一点,书上说卢家满门忠烈,清军攻入江南时奋死抵抗。
就是这个卢象观,寡不敌众自刎于石桥之上。
身为现代人,他很难一下子拥有那种勇气。
但他更不允许自己认命,或许在大学里那一点知识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