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沙粒在暮色中泛着金红的光，林穗握着炭笔的手微微发抖，284窟的《萨埵太子本生图》在应急灯下忽明忽暗。洞外传来驼铃碎响，她刚要转身，忽然被沙尘扑了满身。
"小心！"
带着港式口音的男声在身后炸开，林穗踉跄着跌进檀木香的怀抱。应急灯滚落在地，光束扫过男人紧绷的下颌，他深灰西装上沾着沙粒，银质袖扣在昏暗中闪着冷光。
沙暴在窟外呼啸，混杂着莫高窟九层楼的风***。林穗摸到岩壁缓缓坐下，指尖触到冰凉绸缎——是那人解下的领带。
"周砚深。"他递来保温杯，腕表表盘映着应急灯的蓝光，"从香港来考察文旅项目。"
温水润过喉头，林穗望着他挽起袖口的手臂，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蜿蜒。修复师常年握笔的茧，不该出现在养尊处优的商人手上。
"这铺地泥的配方..."周砚深突然靠近，呼吸拂过她耳畔，"用敦煌澄板土混羊毛，对吗？"
林穗猛地转头，鼻尖几乎擦过他喉结。洞窟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的嗡鸣中，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周砚深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壁画酥碱的苦涩味道，在狭小空间里酿成某种危险的蛊惑。
"周先生对壁画修复很了解？"
"家父喜欢收藏。"他声音带笑，手机冷光照亮岩壁上饲虎的太子，"就像这幅画，慈悲到极致便是残忍。"
凌晨三点，沙暴渐歇。林穗收拾画具时摸到西装内袋的烫金名片——周氏集团执行董事的头衔下，钢笔写着"明日十点，217窟"。
晨光中的莫高窟像被点燃的经卷，林穗在217窟前驻足。青金石与朱砂绘制的《观无量寿经变》前，周砚深正俯身观察起甲壁画。阳光穿过窟檐，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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