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慢青州书院的藏书阁浸在暮秋的雨气里，苏玉绾跪坐在檀木凭几前，腕间银铃随着抄写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松烟墨在澄心堂纸上洇出"冰弦咽"三字时，檐角铜铃忽然惊惶震颤——有人踏碎了庭前积水。
"商音转调时，轮指该落在这处。
"半卷《广陵散》突然被修长手指按住，苏玉绾看见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凝着一滴雨珠。
那滴水正悬在"乱声"段的徽位标记上，将"十八"二字晕染成模糊的泪痕。
她仰头时，望见一截月白云锦袖口垂落流苏，缠着伽南香的璎珞扫过砚台。
来人屈指轻叩谱纸，冰玉扳指与紫檀案几相击，发出昆山玉碎的清越声响："建康顾氏谱系在此处添了半拍轮指，姑娘可要听听？
"阁外忽有惊雷碾过屋脊，苏玉绾藏在裙裾下的足尖微微蜷起。
她认得这枚刻着螭纹的冰玉扳指——三日前琴室论艺，正是这双手奏出《幽兰》的变调，引得山长亲自击节。
"学生...学生参照的是会稽姚氏的残谱。
"她垂首去拢被穿堂风吹散的纸页，发间木樨随着动作簌簌落在谱上。
那人广袖拂过案头青瓷水丞，竟就着她未干的墨笔在空白处勾出几道减字谱。
"姚本确无此记，但顾谱在此处摹的是嵇中散挥剑之势。
"松香气息忽然逼近，苏玉绾看见他腰间残缺的螭龙玉璜垂在青玉组绶间，断口处朱砂沁色宛如凝血，"就像这样——"阁外雨声骤然轰鸣。
那人指尖掠过她悬腕的笔杆，在"刺猈"二字旁画出剑锋般的弧线。
苏玉绾腕间银铃乱响，一滴墨溅上他月白锦袍的下摆，绽成墨梅。
"学生愚钝..."她慌忙去拭那墨痕，却被他袖间垂落的伽南香串缠住手指。
十八颗沉香木珠滚过手背，最末那颗刻着极小的"昭"字。
惊雷再次炸响时，苏玉绾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琉璃窗外漏进的雨光为他眉骨镀上冷釉，垂落的发丝间隐约可见朱砂痣点在眼尾，像古琴漆面上不慎坠落的珊瑚粉。
"谢明昭。
"他突然退后三步，残缺的玉璜撞在青玉禁步上，发出碎冰投壶的声响，"三叠的泛音，当取二十三徽。
"苏玉绾怔怔望着他消失在旋转木梯处的背影，腕间银铃还在微微震颤。
案头《广陵散》谱上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