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那日,周砚卿蹲在皇榜下数蚂蚁。
他盯着地上忙忙碌碌的小家伙,心里默念:“考不上举人是‘凉凉’,考不上进士难道还能‘芭比 Q’了?”
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密密麻麻的榜单上,愣是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周公子!”
沈知棠提着裙摆飞奔而来,鬓边的珠花随着脚步乱颤,“听说……” 她话没说完,就看见周砚卿手里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正往嘴里塞。
“这炊饼真‘绝绝子’,外酥里嫩!”
周砚卿硬挤出个笑,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知棠,你信不信,我这是故意没考上,就是想多吃几年你做的桂花糕。”
沈知棠眼圈一下子红了,从袖兜里掏出个油纸包:“别嘴硬了,这是我新学的枣泥酥。”
她刚要递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
杜先生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周砚卿回头,就看见杜先生拄着拐杖,白发在风里飘得凌乱,活像武侠小说里走火入魔的高手。
“砚卿!”
杜先生声音发颤,“你的文章,我看了誊抄版。”
他从袖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批注,“你这篇《论民生之困》,字字见血,为何……”周砚卿挠挠头:“先生,我就是觉得,咱们读书人不能当‘键盘侠’,得说点真话。”
杜先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出点点血迹:“你可知,主考官在文末批了什么?
‘恃才傲物,妄议时政’!”
他气得手都在抖,“科举之道,讲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倒好,偏要当那‘刺头’!”
沈知棠在一旁小声说:“杜先生,或许…… 这正是砚卿哥的过人之处?”
“妇人之见!”
杜先生怒目圆睁,“当年我就是因为在殿试上谏言,才被罢官还乡!
砚卿这孩子,本是璞玉,却……” 他话没说完,突然转身,朝着学宫门前的石碑冲去。
“先生!”
周砚卿和沈知棠同时惊呼。
只见杜先生额头重重撞上石碑,鲜血顺着灰白的头发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妖冶的花。
周围人顿时炸开了锅,有人喊 “快找大夫”,有人说 “这老学究疯了”。
周砚卿跪在杜先生身边,手忙脚乱地扯下衣襟止血:“先生您这是何必!
我…… 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杜先生虚弱地摇头,沾着血的手指在地上写字:“不可…… 不可……” 他写了一半,头一歪,没了气息。
周砚卿抱着先生渐渐发凉的身体,喉咙像被 502 胶水粘住,哭不出声,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沈知棠颤抖着合上杜先生的眼睛,哽咽道:“砚卿哥,咱们先把先生送回去吧。”
料理完杜先生的后事,周砚卿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
沈知棠每天在窗下站成望夫石,变着法儿送饭:“砚卿哥,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加了双倍的糖!”
“这是酸辣土豆丝,保证比‘老干妈’还下饭!”
首到第西天清晨,门 “吱呀” 一声开了。
周砚卿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手里却捧着杜先生批注的文章:“知棠,我想明白了。
先生以命相谏,不是让我放弃,而是让我‘虽千万人吾往矣’。”
沈知棠破涕为笑,从怀里掏出个香囊:“就等你这句话!
这是我用三十三种草药做的‘逢考必过’香包,戴上它,明年春闱咱们‘杀’他个回马枪!”
然而,现实比电视剧还狗血。
正当周砚卿准备闭关苦读时,沈家突然出事了。
沈老爷被人举报走私私盐,锒铛入狱。
沈知棠一夜之间从富家千金变成了 “落难公主”,她变卖首饰,遣散奴仆,最后抱着一箱账本找到周砚卿:“砚卿哥,我爹这事儿有蹊跷,你帮我看看这些账本,有没有什么破绽?”
周砚卿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头都大了:“知棠,我这‘文科生’实在搞不懂这些‘高数题’啊!”
沈知棠却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倔强:“没关系,我教你。
咱们来个‘跨界合作’,你负责找出文字漏洞,我负责核对数字,保准能‘破案’!”
就这样,两人白天研究账本,晚上挑灯夜读。
周砚卿发现,原来沈知棠不仅会做点心,算账的本事更是一绝,那些复杂的账目,她看一眼就能说出哪里不对劲,活脱脱一个 “古代财务总监”。
有一天夜里,周砚卿看着烛光下认真对账的沈知棠,突然说:“知棠,如果…… 我是说如果,我一首考不上进士,你会不会后悔?”
沈知棠头也不抬:“后悔?
不存在的!
大不了咱们开个私塾,你当教书先生,我当账房先生,再养几只鸡,生蛋卖钱,妥妥的‘乡村爱情故事’!”
周砚卿被逗乐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沈知棠在身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而杜先生用生命守护的那份文人风骨,他也一定会传承下去,哪怕为此付出所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