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栀语发现彩虹笔秘密的那个下午，梧桐絮飘满了整个琴房。
她捏着从垃圾篓捡起的紫色墨水管，对着阳光眯起眼睛。
管壁上残留的墨渍形成奇特纹路，像被揉皱的银河系俯视图。
琴谱架上的手机正在循环播放辞渊寒的语音："大提琴协奏曲《深空回响》需要叠加脉冲星信号频率，周三前把频谱分析发我邮箱。
""王韵凡的笔..."她碾碎掌心的梧桐絮，想起上周天文社首播时，辞渊寒手中那支画着卡通云朵的彩虹笔。
琴箱里突然传来"铮"的一声，A弦再次毫无征兆地断裂，飞溅的金属丝在实木地板上拼出歪斜的"SOS"。
此刻图书馆顶层的王韵凡正屏住呼吸。
辞渊寒的白大褂衣角掠过她手背，带来一阵薄荷味的穿堂风。
少年面前摊开的《赫罗图解析》空白处，紫色墨水正在勾勒出玫瑰星云的轮廓。
"猎户座大星云实际是红色。
"她指着其中一道旋臂，声音轻得像怕惊散星尘，"就像你上次说的。
"辞渊寒笔尖一顿，星云边缘突然洇开不规则的墨点。
王韵凡这才发现他左手缠着绷带，隐约透出淡黄色药渍。
"上周制作陨石标本时被镁条灼伤的。
"他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口，却碰倒了手边的柠檬茶。
液体即将浸透笔记本时，王韵凡抽出包里的樱花书签垫在下方。
虹吸现象让茶渍在纸面绽成环状星云，辞渊寒突然用笔尖轻点中心："就像超新星爆发后的遗迹。
"他们的影子在暮色中交叠成双星系统时，李泽正在篮球场第三次投丢三分球。
他抹了把汗，望着图书馆玻璃幕墙上的倒影——王韵凡的马尾辫在夕阳中摇晃成钟摆，辞渊寒的侧脸被百叶窗切割成断续的光谱线。
"泽哥不对劲啊。
"队友抛来矿泉水，"以前闭着眼都能进的球。
"李泽没接话，他运动护腕下藏着道新鲜血痕，是今早帮王韵凡修自行车时被齿轮划伤的。
当晚的文学社活动室，王韵凡在连载小说里写道："他的宇宙寂静无声，首到某天闯进一只冒失的太空鲸。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后台提示特别关注读者"Cygnus X-1"上线——这个总在她更新后十五分钟内出现的神秘账号，此刻发来新评论："沃尔夫-拉叶星不会发出鲸鸣，但会产生恒星风。
"她正要回复，头顶突然传来敲击声。
辞渊寒倒映在窗玻璃上的脸被月光浸泡得近乎透明，他握着那支紫色快耗尽的彩虹笔："能再借我三天吗？
黎明座流星雨的轨迹记录..."张栀语的琴声就是这时刺破夜色的。
她站在中庭梧桐树下，大提琴箱敞开如潘多拉魔盒，琴弓拉出的不是《深空回响》，而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辞渊寒转身时，一片带着烫金边的琴谱从他手中滑落，王韵凡瞥见右下角印着"盛世集团慈善晚会节目单"。
暴雨来临时，李泽浑身湿透地撞开活动室的门。
他怀里揣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塑料袋上印着"买一送一"的印章。
"路过便利店看到最后两串北极翅..."他的谎话在王韵凡接过纸巾时卡壳，因为她指腹沾着辞渊寒常用的那种紫色墨水。
此刻的生物准备室内，辞渊寒正用镊子夹起那枚子弹壳。
月光透过标本罐，在罐底投下蛛网般的裂纹。
他突然将子弹壳贴近虹膜，俄文刻痕在阴影中扭曲成母亲战地日记里的句子："当蝴蝶停在枪管上时，记得替我看猎户座的腰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