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和沈清菡的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大夫人杨氏洞若观火,不言不语躲在一旁看好戏。
沈老夫人推开冯氏和沈清菡,亲自扶着沈清梧坐起来:“梧儿,你是什么意思,在这府中竟有人敢害你?”
沈清梧嗓子***辣的疼,示意银柳端水过来。
银柳都快吓傻了,招呼了她几遍才缓过神端水过来。
沈清梧就着碗沿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开口:“祖母,府里的确有人要害我,求祖母替我做主。”
等抬起头,两行清泪己顺着眼角滑下来。
冯氏顿时一愣,沈清梧从来畏畏缩缩,就算受尽委屈,何曾敢大声叫苦喊冤。
来不及细想,恐怕露出马脚,冯氏赶紧打岔:“三丫头说的什么胡话,怕不是一时吓傻了吧。”
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胡言乱语,冯氏赌定不会有人信。
果然此话一出,老夫人神情松动许多,替沈清梧掖了掖被角:“梧儿今日受了惊吓,先好生歇息吧,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跟祖母说。”
不料沈老夫人刚起身,沈清梧迅速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朝着沈老夫人跪下:“我没有胡说,请祖母细想,火是从里屋床头烧起来的,当时只有孙女一人在屋里,怎会如此凑巧?”
沈清梧身子骨本就瘦弱,又浑身无力,这一跪几乎是摔在地上,骨头撞在地面的声音之大,老夫人不忍地皱起眉头,回身见她衣衫单薄,我见犹怜,怎么还忍心离开。
沈清菡却道:“三姐说话就说话,为何还要下跪叫祖母难做?”
“好孩子快起来,你且慢慢说。”
沈老夫人无视沈清菡的话,将沈清梧从地上扶起来,沈清菡被无视,不悦地撇了撇嘴。
沈清梧扪心自问不是什么小白花,在现代她生在一个富商家庭,父母商业联姻,面和心不和,各自都有私生子,为了家产明争暗斗。
沈清梧从小司空见惯,甚至游刃有余使手段。
当下不过演戏罢了,沈清梧手到擒来。
只见她羽睫沾湿,睁大一双泪汪汪无辜的眼睛望向祖母。
“方才半梦半醒听见母亲说我要割腕轻生,是母亲误会了。
我在床帐里被烟呛醒,眼看着火烧起来想要离开,却不知怎么的身体一动不能动。
情急之下孙儿只能勉强够到床头的匕首,划伤了手臂放血,才能强撑着逃出来。”
“所以孙儿才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沈清梧三言两语说明实情,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家三姑娘向来怯懦寡言,说话不利索,还是头一次这样思路清晰。
沈老夫人也觉得不对劲,但她重心现在没放在这上面,刚才郎中说了沉香草的毒,正好和沈清梧说的症状能对上,这只能说明:“可怜的孩子,身子动不了,那是因为你中了毒。”
“中毒?”
沈清梧一下大惊失色,涕泪涟涟:“到底是谁这样恶毒要害我,求祖母救救孙儿!”
沈清菡发懵的愣在那。
沈清梧说话何曾这样利索过。
关键时候还是冯氏出头打掩护:“梧儿多虑了,你是咱们侯府嫡女,谁敢害了你去,再者说大嫂治家向来严苛,怎会有人生此歹念,兴许你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才导致中毒迹象,先好好睡一觉,各房的人也都熬不住了,你在老夫人院里,总不怕有人害你了吧?”
冯氏做着慈母姿态,挤过去想把沈清梧搀扶回床上:“别胡思乱想了,快歇下吧。”
沈清菡也道:“捕风捉影的事,三姐姐口说无凭,今日这些话若是不小心传出去,岂不是污了咱们侯府的门楣?”
还想赖她胡言乱语,沈清梧心中冷笑,偏身躲开冯氏,委屈地看她:“母亲为何不信我,又多加阻挠,难道母亲心里根本没我这个女儿,就算我被人害死也不在乎?”
所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冯氏伸出去的手僵住,笑意也凝固在脸上。
大夫人听见冯氏要把她拉进来,恶心的不行,轻飘飘添了句:“二弟妹此话不对,我虽然驭下严苛,但若是有主子在背后支使,得了好处,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害三姑娘也是可能的。”
这话意有所指,冯氏不敢得罪杨氏,只好吃瘪。
沈老夫人不愉地瞥一眼冯氏,使人扶起沈清梧,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你放心,祖母一定替你做主,你告诉祖母,是谁想要害你?”
“我清醒时,火己经烧起来了,没有看见谁放的火。”
沈清梧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冯氏紧握的手听到这话稍稍松开 ,既然没看到人,便没办法查证。
不料下一刻沈清梧忽然反问:“我想不起来,但祖母耳聪目明,能否察觉到究竟是谁心怀鬼胎?”
冯氏往日是怎么对沈清梧的,就算装的再好,其他人也看的明白,要说谁最有可能害她,矛头第一个对准她。
一旁沈清菡犹如惊弓之鸟:“三姐姐你……”话说到一半,冯氏在袖下狠狠掐了她一把,沈清菡秀眉微蹙,把话咽了回去。
沈老夫人和杨氏都看向冯氏,甚至沈二爷也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
冯氏扯着嘴角僵笑:“梧儿说的话,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不过全依你说的做,请老夫人和大嫂放心,是谁在敢下此毒手,等妾身揪出他来绝不会轻饶。”
偏头瞥了沈清梧,冯氏单薄的衣衫下首冒冷汗, 生怕沈清梧说一个不字。
博山炉升起袅袅白烟,冯氏等的焦灼,仿佛过了许久,沈清梧才缓缓转过头,露出一抹笑:“如此也好,那就劳烦母亲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