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二十三年的上元夜，醉仙楼顶层的鎏金灯笼突然齐齐熄灭。
苏檀在黑暗中将银簪刺入最后一个侍卫咽喉时，闻到了混着血腥气的龙涎香。
她反手抹去簪尖血珠，绡纱裙摆扫过檀木地板上的尸体，手腕间银铃在寂静中发出细碎清响。
"姑娘这手中流云十三剑，倒比传闻中更精妙三分。
"戏谑男声自屏风后方传来，苏檀瞳孔骤缩。
方才她分明用剑气震断了所有烛芯，此刻却见十二扇鎏金屏风次第亮起，每面屏风都映着个执剑的玄衣人影。
真正的杀机藏在第三扇屏风后的沉香木琴台——那里本该躺着今夜的目标，户部侍郎陈元庆。
"玄麟门主这般藏头露尾，莫不是怕了我这女流之辈？
"苏檀指尖轻弹银簪，十二道剑气同时刺向屏风。
碎裂的金箔雨中，她看见玄衣男子剑柄上刻着的睚眦纹——正是三日前劫走南疆密函的那柄龙鳞剑。
萧砚格开飞射而来的银簪时，剑锋在苏檀耳畔擦出火星。
他没想到传闻中阴诡狠辣的明月阁主竟是个眉眼含春的妙龄女子，更没想到她能在三招内识破自己的移形换影。
当那双戴着翡翠镯的手突然扣住他腕间命门时，他闻到了对方袖中飘出的白梅香。
"萧门主若再往前半寸..."苏檀的银簪抵在萧砚喉间，声音却带着笑意："陈大人尸首下的火雷弹，可要提前开花了。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琵琶急弦。
萧砚反手握住苏檀手腕，龙鳞剑在青砖地上划出半圆剑阵。
十二枚淬毒袖箭擦着苏檀发间步摇钉入梁柱，箭尾系着的银铃与窗外焰火同时炸响。
"看来今夜想取陈元庆性命的..."萧砚突然揽住苏檀的腰跃上房梁，下方地板应声炸裂，"不止你我二人。
"苏檀在硝烟中瞥见陈元庆尸体腰间露出的半块血玉，那是明月阁追查三年的朱雀纹样。
她正要甩出缠臂纱去夺，却被萧砚的剑风抢先卷走了玉佩。
窗外焰火恰好在此刻照亮阁楼，她看见血玉在对方掌心泛出诡异红光。
"此物凶煞，姑娘还是莫碰为妙。
"萧砚将血玉收入怀中时，指尖擦过苏檀颈侧。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十五年前上元夜，那个在火场中递给他半块玉佩的女童。
当时她腕间也有这样的银***，混着焦木噼啪响在血色月夜。
楼下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撞击声。
苏檀甩出袖中银丝缠住萧砚手腕，借力破窗而出时故意将香囊遗落在琴台。
她知道禁军统领最迟半刻钟就会查到这间雅阁，而香囊里装着玄麟门独有的麒麟金粉。
"后会有期。
"苏檀在夜风中轻笑，足尖点在萧砚肩头借力，绯色裙裾如折翼的蝶掠过重重屋脊。
她没看见身后人凝视着她背影时骤然紧缩的瞳孔——萧砚的剑穗上，半枚朱雀血玉正在月光下渗出猩红纹路。
瓦当上的夜露突然凝结成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