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沉的手从她身后探向床头柜,他取出一个天鹅绒首饰盒。
盒盖弹开的瞬间,阮昭看见那对熟悉的素圈戒指。
"伸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语气阮昭太熟悉了,每次他决定什么事时都是这样,不容商量。
阮昭缩进被单的褶皱里,布料却将凌沉掌心的温度忠实地传递到腰窝。
她下意识蜷起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却被他轻松破解。
凌沉温柔而坚定地握住阮昭的手腕。
指腹在她无名指指节处轻轻摩挲。
戒指触碰指尖的瞬间,冰凉的金属让她微微一颤。
凌沉将素圈戒指套进她无名指,阮昭看清内壁刻着"RZ.LC"。
当戒指完全戴好,他低头在那圈金属上落下一个吻,温热的唇贴着冰凉的戒指。
"戴上它,或者告诉我——你昨晚喊我的名字时,心里想的是恨,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答案?
"滚烫的呼吸钻进耳朵。
凌沉将戒指放在她掌心,像块烧灼的焦炭,等待着。
阮昭的喉咙发紧,她想开口拒绝,却先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更哑了。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重蹈覆辙。
"她将戒指放回丝绒盒,指尖发抖。
凌沉的手指蓦然收紧,盯着被放回的戒指,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拾起那枚素圈,在指间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
"那为什么来?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气息:"为了那些画?
"阮昭仰起脸,在昏暗中首视他的眼睛。
"为了要一个答案。
"她的声音渐渐找回力度。
"七年了,你拿走我的画,逼我现身,就为了证明你能赢?
"阮昭举起右手,指着额角的疤。
"还是你觉得,这些疤能锁住我一辈子?
"戒指盒从凌沉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他扣住她的后颈,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却在即将吻下来时停住。
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答案?
"他的声音沙哑:"你心里清楚。
"凌沉突然伸手,"啪"地一声按亮了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刺眼的强光瞬间倾泻而下,阮昭条件反射地闭眼偏头。
却己经晚了。
在骤然明亮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见自己身上遍布的暧昧痕迹——锁骨处的咬痕己经泛青,腰侧是他手指留下的淤痕,胸口还有更多不忍首视的……她抓起凌乱的被单裹住自己,布料摩擦过敏感肌肤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现在看清答案了?
"凌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衬衫,动作间露出后背几道鲜艳的抓痕。
——那是昨晚她情动时留下的。
阮昭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她慌乱地别开视线,却正好对上床尾的落地镜。
——镜中的自己长发凌乱,唇色红肿,颈侧还印着一个清晰的吻痕。
更糟的是她的眼神,那种迷茫与动摇,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原来我们都带着对方的伤痕活了七年。
这个发现比任何亲吻都让她窒息。
"需要我帮你回忆昨晚是谁先......"凌沉的话被她扔来的枕头打断。
"闭嘴!
"阮昭的声音又羞又恼,裹着被单想要下床,却腿软得一个踉跄。
凌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被烫得她一颤。
吊灯明亮的光线下,他们第一次完整地看清彼此。
——七年的时光,七年的伤痕,还有昨夜那些失控的纠缠,全都无所遁形。
阮昭死死攥着被单边缘。
她在明亮的灯光下仓皇别开眼,不敢再看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怎么会这么荒唐?
七年的决绝,七年的怨恨,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凌沉的手还扶在她腰间,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灼人。
她挣开,后腰撞上床头柜边角,疼得倒抽冷气。
疼痛让记忆愈发清晰。
"小心。
"凌沉下意识上前一步。
"别碰我!
"阮昭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连自己都心惊的颤抖。
她胡乱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往身上套,可扣子怎么也扣不上。
——手指抖得太厉害了。
凌沉沉默地看着她和纽扣较劲,眼神暗沉。
灯光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她手腕红痕同样刺眼。
——昨晚他确实失控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阮昭系扣子的手蓦地顿住。
抬起眼,在刺目的光线中第一次认真看向凌沉。
——他的眉眼依旧锋利如刀,可眼下的青黑和唇角的新伤都在提醒她昨晚的疯狂。
那些被她抓出来的红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不必了。
"她扣好最后一颗纽扣。
"凌总的司机我可用不起"转身时,余光看见凌沉抬手欲拦又止,最终只是握紧了拳。
——画作下落没问清,该解决的恩怨只字未提,却莫名其妙地滚上了床。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惊得她浑身一颤。
低头看见自己皱巴巴的衣领下还露着暧昧的红痕。
她将领子拉高,指尖碰到锁骨处的咬痕时,昨晚的画面又闪回脑海。
——凌沉将她按在落地窗上时,玻璃冰凉的温度,和他灼热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而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该死..."她低声咒骂,颤抖的手指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镜面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凌乱的头发,红肿的唇,还有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吻痕。
右手小指还在隐隐作痛。
那道陈年旧伤,昨晚又被凌沉反复摩挲过。
最讽刺的是,——这些旧伤如今全都抵不过昨夜新烙下的印记。
电梯下行时,阮昭盯着屏幕苦笑。
她昨夜本来是去要回画作的,现在倒好。
画没要回来,自己反倒被吃干抹净。
而凌沉……那个该死的男人甚至给自己戴上了戒指。
仿佛七年前的决裂从未发生过。
走出大厦,盛夏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手机突然震动,美术馆发来新展讯——”亚洲青年艺术展十二周年回顾“。
通知配图赫然是凌沉当年获奖的《蚀》,而她提交的《锈》依旧缩在角落水印里。
阮昭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很想像七年前那样一走了之。
可她知道,这一次不一样——那些被偷走的画,那些欠下的账单。
还有昨夜那些失控的缠绵。
都注定她和凌沉之间,再也回不到单纯的爱与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