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堵在老旧木门前的几人先是感到欣喜，但随后又是惊恐。
欣喜的是自家老板来了，打开这扇破门的希望来了，这样也就不用和屋内的疯子纠缠了，仅仅是和那疯子对话几分钟就差点将众人逼疯，同时惊恐的是正是自家老板给几人下达的命令——立刻开门，确认屋内之人的安全，很显然几人没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待到几人回头望去，皆是吓得心脏骤停一瞬。
眼见一个二十***岁怒气冲冲的男人从楼梯口向着他们走来，而他的手上正托着一柄利斧。
利斧划过地面发出铃铃铃的声音，在几人眼中面前的人似乎并不是他们的老板，而是从地狱来到人间的索命恶鬼。
男人在他们面前停下，与他那可怕的外貌不同，他的声音倒是很轻柔，似乎是怕吵醒什么人似的。
“情况怎么样了？”
男人轻轻的发出疑问，可是门口的几人无一人敢应答。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橘红色头发秘书模样的女生站出来，大着胆子说道。
“董事长，霍先生他……他说让我们滚开，叫你过来。
还说如果我们强行闯进去的话他一定会让我们都后悔的，所以这么久了我们还在外面。”
“对呀对呀，我们不是不想开门进去，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董事长，呃，霍先生现在情况还算是稳定，他居然说是想见你，那现在您来了那这门就能打开了呀，您快点去和霍先生谈谈吧。”
“是啊是啊，这件事刻不容缓啊，您快点请他开门吧。”
听到那个女生打破沉默，几人争先恐后的为男人讲述着情况，同时将他的注意力往里面那个疯子那里引，生怕会遭到怪罪。
男人也确实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或者说是毫不在意，在听到他们说霍先生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过激行为时，他就己经是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众人纷纷把路让开，男人也拖着利斧走到了门前。
咚咚咚，三声过后屋内依然没有回应。
“老霍，是我，我来了。
你开开门好吗？”
听着男人近乎用哄小孩的语气央求着，围观的几人只是冷汗首流默默后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老霍，真的是我，你是睡着了吗？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真的，你现在开开门，让我进来，好吗？”
他提高了几分音量，同时声音也变得近乎哀求。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应，男人叹息一声，只得举起手中的斧头，“不管怎样都好，你现在听我的，离开门。”
顿了一会，他确认门口应该没人之后高高的举起了利斧，嘭的一声，猛然劈下。
“喝…喝……”男人大喘了两口气，便再次举起斧头，劈下。
老旧的木门并不结实，在几次猛攻之下便西分五裂。
几乎就是在木门被破开的同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
“老罗，你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罗毅不免全身一震，接着便冲入屋内。
门口几人看到老板进去了也不再停留，纷纷走入屋内。
屋内的景象和众人想象的完全不同，为数不多的家具分工明确的摆放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床、桌子、沙发、椅子，还有一个书架。
除此之外客厅里便没有别的什么了，西周的墙面有些泛黄应该是老旧房子所特有的痕迹。
房间给人一种干净利索的感觉，让人完全没办法联想到这里面住着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
当他们再次朝着里屋看去，便看到了他们的董事长，他正站在离窗口七八步的地方和什么人交谈着。
“老霍，我来了，”他语气平和，全然没有刚刚暴力破门的样子，“你怎么了？
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窗台上坐着一个白衣男人，此时他正静静地翻阅着手上的书本，他似乎并没有听到罗毅的话，只是自顾自的看着书。
“老霍，你这是咋了？
想要什么你就和我说啊，放心现在我们有的是钱。”
罗毅故作轻松的说着，可是脚步还是默默地向着窗口走去。
“别过来，”白衣男子向着罗毅喝道，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短刀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喂喂喂，好，我不动。”
罗毅赶忙停下脚步，并哀求道“老霍，霍祈，你到底想干嘛？
我求求你下来好好说行不行？”
“老罗，我现在有点困惑，我好像有点找不到目标了。”
听到这个回答罗毅也是一阵无语，感情你就是因为这么个事在这发神经？
听着二人无厘头的对话，刚刚那个秘书模样的女生开口说道：“霍博士，人生这么长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呢，就算你现在没有目标，将来肯定会有啊，你先下来，有什么可以和董事长慢慢说。”
霍祈看着那个女孩，审视一般的眼光让女孩有点心里发毛，她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居然在和一个疯子探讨人生。
“不，你说的不对。”
霍祈缓缓开口，“你没有经历和我一样的人生，你没办法理解目标的概念。”
“啥……”“你才多大，也就二十五吧。
你体验过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吗？”
这个问题让女生有点懵，自己才刚刚大学毕业连婚都还没结，哪来的孩子，更不论还要亲手杀了他。
“这……这个……”“你体验过就要大功告成时，下属的背叛吗？
“你体验过为了明天的温饱，今天的低声下气吗？
“你体验过在死亡来临之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吗？”
女孩不再说话了，众人也皆是沉默，罗毅紧紧攥着拳头脸色铁青。
“我体验过啊，老罗，我体验过，你知道我在死亡面前有多么无助吗？
十七次，我死了十七次。”
霍启依旧在自言自语着，虽然语气平淡，但他的嘴角还是荡起了一丝苦笑。
“你刚刚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我告诉你我想要永生。”
短短的一句话却给罗毅带来了巨大的无力感，这个东西他给不了。
他有钱，有能力，有头脑，有人脉，他有着商界顶级的资源，他才二十八岁但己经可以做到呼风唤雨，可是永生他却无能为力。
“我答应你，我给你永生，你把刀放下，好吗？”
尽管是做不到，罗毅依旧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因为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霍祈，就连自己也会疯。
“不，你骗我，你做不到，”霍祈看着罗毅的双手，“你强大到可以创造一个世界，可是你没办法给予我真正的永生。”
霍祈平淡的说着，又转头透过窗子看着夕阳。
“残阳如血啊，老罗，一切都结束了，你猜猜我明知道你给不了我永生，我为什么还要叫你过来？”
听到这里罗毅终于坚持不住，冲着霍启大声吼道：“别乱来！
你听我说，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我可以帮你，只要你……”“不，”还没等罗毅说完，霍祈便打断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从来没有。”
他顿了顿继续说：“老罗，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看到，我死在你面前。”
罗毅终于是忍耐不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大喊着冲向霍启。
“你等等，不要，你想想朵儿，丢下我一个人！”
与此同时，霍启的短刀也***了脖颈，为了马上死去，他又将刀口一转，利刃便从他的大半个脖子划过。
噗嗤——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罗毅的脸上，感受着脸上的温热，罗毅想起霍祈刚疯时对他说的一句话。
“老罗啊，我们都被困住了，你被自己的世界困住了，而我被自己困住了。”
鲜血在地板上漫开，与夕阳融为一体，众人皆是沉默。
罗毅看着刚刚还在霍祈手上现在己经被鲜血染红的书，那是三千多年前柏拉图所著的《理想国》，他呢喃着。
“永生，永生……”霍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