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香烛烟气在七月溽热里凝成淡蓝的雾。我盯着玻璃棺里周倩的脸，她唇角还沾着那抹YSL小金条21号口红——上周我们逛商场时，她非说正红色能镇住新接的离婚官司。
"宁宁姐。"穿校服的女孩拽我衣角，是周倩带的实习生小雨，"法医说倩姐肺里有荧光砂？"她摊开的掌心躺着枚青瓷碎片，边缘沾着深褐污渍，"这是在荷花池淤泥里捡到的。"
碎瓷在吊灯下泛着诡异的蛤蜊光，裂纹间隐约可见半朵莲花纹。我突然想起镇博物馆那件元代青釉莲纹净瓶，去年修缮时发现瓶底铭文记载着"以净瓶纳怨魄，沉沧江以安河伯"。
灵堂突然陷入黑暗。女眷们的惊叫中，我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像是有人拖着浸水的裙裾走过大理石地面。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周倩遗照前的白烛齐齐爆出绿色火苗，黑白照片上的笑脸竟变成了哭脸。
"当心香灰。"低沉的男声在耳后响起。穿黑色唐装的男人用银质打火机点燃三炷香，火星溅落在雨过天青色的瓷香炉里，那些躁动的绿焰忽然温顺下来。他领口的青铜罗盘挂坠闪过幽光，我注意到表盘上十二时辰方位镶着的竟是人牙。
秦砚将白菊放在水晶棺旁时，袖口滑出一串五帝钱。铜钱在棺木上投下细密阴影，竟组成本地傩戏中的镇魂符纹。"陈小姐见过这个吗？"他递来的老照片上，十二个少女被捆成莲花状，最中央的白旗袍少女仰面朝天，双手交叠的位置缀着枚莲花银扣——和殡仪师给周倩换上的那件寿衣纽扣一模一样。
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三天前周倩发来的语音消息在嘈杂中自动播放："阿宁，还记得初三那年我们在望江亭底下挖到的铜匣吗？我好像找到开锁的......"后半段化作刺耳忙音，殡仪馆所有电子屏同时跳出雪花噪点。
秦砚的罗盘发出蜂鸣。我们顺着指针方向望去，周倩的右手不知何时伸出棺外，食指直指灵堂西侧。那里挂着幅《澜沧烟雨图》，画中艄公的斗笠突然渗出漆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