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之后的那个夏天热的过分。
我吸吮着碎冰冰,在补习班里晃着腿。
碎冰冰两块钱一根,便宜又解暑,是我这种学生党的夏日必备单品。
狠狠吸完塑料管底最后一口菠萝味的黄色冰水,我起身向教室最后排的垃圾桶走去。
坐在我身后的两个女生激烈地聊着八卦,主角之一是我的小学。
“他咋啦?”
我随口一问。
“他前几个月和李表白了。”
其中一个女生说。
“就这?”
“就这。”
“哦豁。
那他们在一起了?”
“没有,女方拒绝了。”
另一个女生擦嘴道。
“也是,李那么漂亮。”
我说。
“对吧,我就说李漂亮,你非说不是。”
先前说话的女生推了推另一个。
“行行行,她漂亮好吧。”
另一个无奈地笑道。
上课铃忽然响了,我忙转过身,翻开课本。
身后抛来一个纸团,上面工整地写着:“认识一下。”
“罗伞汀。”
外加一个笑脸。
身后响起了一些琐碎的声音,纸团再次抛过来。
“你认识林屏吗?”
“初中同学。”
“听说他喜欢你,是真的吗?”
“只是好兄弟而己。”
身后又是一些琐碎的声音。
“?”
我撕下一张纸条。
“之前有人和他表白,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没听说过他喜欢谁啊。
他身边除了我之外没别的女生了。”
我顿了一下,“挡桃花随便编的借口吧。”
,然后随手将纸条丢向后方。
“接下来这个题目谁会?”
老师的声音响起。
同桌戳了戳我的胳膊。
一抬头,老师正看着我这个方向,眼中含着几分警告。
我连忙正襟危坐,强迫自己的精神集中到课本蜷曲的字上,思绪却控制不了地向外飘。
我在初中时是教师子女,为了在我妈的同事面前维持稳重的形象,即使是下课,我也会尽量保持安静。
甚至为了展示热爱学习,我还会主动拿一些题目下课去找老师解答。
这样的表演固然减少了我妈在我耳边的唠叨,也让我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和班里同学们接触的时间。
那时,除了几个好闺蜜,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林屏,我的同桌。
和林屏成为同桌纯属偶然。
我的第一个同桌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男生,他理科不错,最开始老师把他安排在我旁边也是为了我们学科互补。
一个学期之后,这个男生的视力下降,向老师申请调座位。
于是,林屏从我的右后方顺位移动到了我的边上。
“嘿,班长。”
林屏把椅子“刷”地拉了过来。
“你好。”
我指了一下,“你衣服掉了。”
“哦,谢了。”
他将衣服捡起来,随意地抖了一下,放到了椅子上,“你吃饼干吗?”
“安静安静,隔壁还在上课呢。”
老师高声说。
“巧克力味的,你尝尝。”
林屏将头凑了过来,低声说。
“很难拒绝。”
我说。
林屏的力气很大,在成为我同桌的第一天,便拥有了拔开一个按的过分牢固的笔盖和拧开两个酸奶盖子的光辉战绩。
“我现在强得可怕。”
他把酸奶递给我。
“不信。”
酸奶是草莓味的,有点甜。
“嘿,”他环视了一圈,忽然扬声,“Y哥,过来,掰手腕。”
“来。”
Y哥从讲台边的右护法位子上站起来,夸张地转了转手腕。
教室里霎时安静了,哗啦啦地围过来一群人。
“Y哥可是咱们公认的掰手腕之神。”
我笑着缓和气氛。
Y哥向我点了一下头,挽起了袖子,大马金刀地在林屏对面坐下。
林屏不甘示弱,几下脱下外套,扔在我手里。
Y哥轻啧了一声。
我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除了那场幼稚的比赛,脑海中只剩下林屏那张有几分朝气的脸。
说实话,那时的他在我的生活中不算惊艳。
我的朋友中有拿过辩题便能出口成章的天才学霸,也有十指修长能在钢琴上弹奏悠扬乐曲的音乐王子,更别说在球场上接连投出三分球或是在运动会上包揽长跑冠军的阳光少年。
这并不是什么怪事。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且不说基础课程的补习,哪个孩子能没有几样才艺傍身?
在文艺汇演时谁又甘心让自己的孩子只能在台下做观众?
在那些闪闪发光的孩子中,我和他都显得那么普通。
“真是瞎扯,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我轻轻地在纸条上写下。
我那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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