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燃烧瓶制造的短暂安宁正被更猛烈的撞击取代。
“嘭!
嘭!
嘭!”
金属门板在巨力冲击下向内凸起,发出不堪重负的***。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非人的嘶吼和指甲刮擦金属的尖锐噪音,像锉刀一样刮着杰龙和甜甜紧绷的神经。
浓烈的皮肉焦糊味混杂着血腥,顽固地从门缝里钻进来,***着他们的鼻腔和胃袋。
“顶住!”
杰龙嘶吼着,汗水混着灰尘顺着额角流进刺痛的眼睛。
他用整个肩膀死死抵住震颤的门板,脚底在光滑的地砖上打滑。
门框边缘的水泥粉末簌簌落下,预示这脆弱的屏障随时可能崩溃。
甜甜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着,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她也用尽全力顶在门上,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柜子!
那个铁柜!”
杰龙目光扫过药剂房内部,瞬间锁定了墙角一个用来存放沉重医疗器械的灰色金属柜。
它至少有三百斤重,笨拙但坚固。
甜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发力向外猛顶一下,趁着门外撞击短暂的间隙,猛地松开,转身扑向铁柜。
“一!
二!
三!
推!”
杰龙低吼,两人用肩膀和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柜体,脚蹬着地面,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前挪动。
铁柜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缓慢而沉重地移向门口。
“砰!”
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
门锁处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一个向内凸起的拳头印赫然出现在门板上!
缝隙里,一只充血、浑浊、布满猩红血丝的恐怖眼球死死地贴了上来,疯狂转动着,搜寻着里面的活物!
涎水和暗红的血沫顺着门缝淌下。
“啊!”
甜甜吓得尖叫一声,差点脱力。
“别管!
快推!”
杰龙双目赤红,肌肉贲张,脖子上青筋暴起。
两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伴随着一声闷响,沉重的铁柜终于被推到了门后,死死卡住了门板和门框的薄弱点。
撞击声明显小了下去,虽然还在持续,但门板的变形幅度大大减小。
暂时安全了。
两人瘫软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铁柜,剧烈地喘息着,肺部***辣地疼。
药剂房内只剩下他们粗重的呼吸声、门外模糊的嘶吼撞击声,以及……杰龙背上的双肩包还在剧烈地颤抖着。
球球在里面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呜咽,不再是刚才那种炸毛的尖啸,而是更深沉的、源自骨髓的恐惧呜咽,仿佛感知到的威胁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更高处,或者更深处。
甜甜也注意到了,她看向杰龙,眼中充满了惊疑和后怕:“球球它……从没这样过……”杰龙解开背包,小心翼翼地将球球抱了出来。
往日圆滚滚、温顺粘人的橘猫,此刻缩成一个毛茸茸的、颤抖不止的球。
它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一条极细的竖线,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全身的毛都炸开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呜”声,尾巴紧紧夹在后腿间。
它看的不是门的方向。
杰龙的心猛地一沉。
他顺着球球的目光抬头望去,药剂房的天花板是常见的矿棉吸音板,没有任何异常。
但球球的反应绝不会错。
“上面……有什么东西?”
甜甜的声音带着颤音。
“不知道。”
杰龙的声音异常干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护士的专业素养让他开始观察西周,寻找线索和可利用的资源。
“甜甜,看看这些药柜,有没有什么高浓度的***、肾上腺素或者强效镇定剂?
还有,医用酒精还有多少?”
甜甜立刻爬起来,抹掉脸上的汗水和泪痕,强迫自己投入到熟悉的领域。
她快速地在药剂架间穿梭,目光扫过一排排标签。
“有!
盐酸肾上腺素注射液!
还有苯甲酸钠***!
镇静剂……***注射液也有!”
她的声音因为专业而稍微稳定了一些,“酒精还有三大桶,每桶20升,刚才用了一小部分做燃烧瓶。”
“很好。”
杰龙也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搜寻。
他找到了几把锋利的手术刀、几卷厚实的弹性绷带、几盒未开封的注射器针头、几个便携式氧气瓶,还有角落里几根沉重的、用来固定大型输液架的实心金属杆。
他将一根金属杆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顶端有螺纹接口,勉强可以作为近战武器。
他又拿起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冰冷的刀锋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寒芒。
“甜甜,你听我说。”
杰龙的声音低沉而快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外面那些东西……它们不是人。
至少,不是我们理解意义上的人了。
他们的眼睛,你看到了吗?”
甜甜回想起门缝里那只疯狂转动的猩红眼球,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她用力点了点头,脸色更加苍白。
“猩红色。”
杰龙肯定地说,“像凝固的血。
刚才混乱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喊‘猩红热’?”
甜甜努力回忆,混乱中的尖叫哭喊似乎确实夹杂着这个词。
“猩红热……那不是一种普通的传染病吗?
怎么会……”“普通的猩红热不会让人变成吃人的怪物。”
杰龙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联系最近几天的新闻,还记得吗?
全球各地零星报道的‘深空陨石雨’,还有那些语焉不详的‘突发性群体癔症’和‘未知病毒恐慌’……”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金属杆,“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陨石雨,也不是什么癔症。
是‘东西’……跟着那些陨石落下来的‘东西’。”
这个推断让甜甜浑身发冷。
陨石带来的外星瘟疫?
这超出了她所有的医学常识和理解范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住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头顶的矿棉吸音板,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咔哒”一声。
声音非常小,但在死寂的药剂房里,如同惊雷!
杰龙和甜甜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球球的反应比他们更快!
它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从杰龙怀里弹开,炸着毛,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极端威胁的“嘶——哈——!!!”
声,琥珀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声音传来的天花板一角!
那里,一块矿棉板极其轻微地向上拱起了一丝缝隙,随即又落回原位。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极其小心地移动了一下。
药剂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门外的撞击嘶吼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一种更加冰冷、更加致命的威胁感,如同无形的毒蛇,从头顶缓缓垂落。
杰龙握紧了手中的金属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甜甜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肾上腺素注射器,指尖冰凉。
球球挡在他们身前,小小的身躯因极致的恐惧和守护的本能而剧烈颤抖,却一步不退。
天花板上的“东西”,远比门外那些只知道冲撞的怪物,更懂得隐藏和……狩猎。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三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以及头顶那几乎微不可闻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如同死神在轻轻叩击棺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