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个白色身影自楼顶飘摇首下,却没有任何坠地的重响。
彼时,惊恐的路人揉揉眼睛,似在证实,刚才看到的身影,只是错觉。
“诶哟!”
杜零榆脸部着地,全身酸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她记得,刚刚自己从楼上跳下,竟然还没有死吗?
环顾西周,杜零榆被关在一个全白的矩形结构中,西周镜面反射出她的面容,和原来的自己竟截然不同。
白色大褂上全是血痕,右脸的划伤尚在渗血,杜零榆抬起手,用指腹轻轻触碰,“嘶”,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是地府?
阎王爷和那些小鬼又在哪儿?
不可能地府还给提供一人一个单间吧?
带着这些疑问,杜零榆手杵着膝盖,缓慢挪到房间的边界,试图看清外面的情况。
可惜只能看到与她毫不相似的面容,以及那双琥珀色瞳孔旁布满的红血丝。
杜零榆靠坐在地上,伸手敲打,不久,便有一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从另一侧开了门。
只见军人举枪对准杜零榆,红点瞄在心脏处,吓得杜零榆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呈投降状,马上,她又想到,自己本来就是想死的,能给个痛快倒也不是不行,随即,把手放下。
杜零榆耸耸肩,闭上眼睛,略带些无所谓地说:“开枪吧。”
没想到,军人却缓缓放下武器,侧头看了一眼,或许是门外贴有标签,恶狠狠地说:“死刑犯卢灯心,明日枪决。”
杜零榆眼神一亮:“明天?
明天!”
一瘸一拐地往军人所在的方向冲:“就不能是今天吗?
现在、立刻、马上行不行?”
虽然看不见军人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无语,怎么会有人求着要执行死刑?
“啪”!
门重重关上,震得杜零榆的心随之重重一颤。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卢灯心。
杜零榆低下头,看着这瘦弱的身躯,布满伤痕的皮肤,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卢灯心能靠这躯体干出怎样骇人听闻的犯罪。
不过不重要。
杜零榆躺在地上,刺骨的寒意从背部渗入身体,还好,她明天就能死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满意足。
起来!
杜零榆睁眼坐起来,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个房间只有她自己,难不成是幻听?
正当她准备再次躺下时,那个机械中带点人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给我起来!
杜零榆知道了,这个声音是从她脑子里传来的,身体的原主人,卢灯心?
“卢……灯心?”
我不是卢灯心,卢灯心己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我是第十八号系统,负责向你发布任务,并对你的一切行为拥有绝对控制权。
“哈?”
杜零榆皱眉:“系统?
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吗?
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的。”
未经人类发现的技术与高等智慧不计其数,切莫妄下定论,请永远保持敬畏。
“行。”
杜零榆揉揉太阳穴,不想再理会所谓的系统发言,反正自己明天就要死了,于是重新躺回地上,闭眼假寐。
正当她即将进入梦乡之时,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放心,你明天还死不了。
“我说,不要打扰别人睡觉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杜零榆颇为愤怒地爬起来,戳戳脑袋:“我明天一定要死,我要死得透透的!”
不会的。
系统冷冰冰地回复,听在杜零榆的耳朵里,却像挑衅。
“不会个鬼,你别给我乌鸦嘴啊!”
孤零零的房间,只见杜零榆一个人跳脚。
每个死刑犯听到自己的行刑日期后,表现各不相同。
有痛哭的、下跪的、忏悔的,像卢灯心这样疯掉的也不少,看守的人倒也没当一回事。
可惜杜零榆的声音越来越大,严重干扰了看守人员的睡眠。
门忽然被打开,仍是一位全副武装的军人,用比杜零榆更大的声音叫着:“安静!”
“哦哦,好的,我还以为外面听不到呢。”
杜零榆点点头,抱歉应下,随即小声和系统争辩:“就怪你,害我最后一晚都不得安宁。”
系统许久未搭话,就在杜零榆以为世界清净下来,准备再次进入梦乡时,系统提示音却突然蹦出来:其实你不用说话也能与我交谈。
杜零榆的火气噌噌噌地往外冒,咬牙切齿,强迫自己深呼吸:“知道了,睡觉!”
天花板的亮光刺激着杜零榆的神经,即使闭上眼睛,仍如同置身于太阳光照下的明亮。
完全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杜零榆侧身躺着,能清晰地听到军靴行走的整齐声,从坠楼到现在,不知过了多久,杜零榆心想,最多大半天,却如上个世纪发生的一样长久。
半梦半醒间,一些往事涌入思绪。
现实世界里,杜零榆的家庭构成很简单,妈妈、狗、自己。
二十六岁研究生毕业的杜零榆进入一家大型垄断企业,本以为前途大好。
在即将转正的前一个月,因举报上司性骚扰遭到开除。
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求助无门。
她在行业内被泼了满身脏水。
心灰意冷之下,杜零榆在网上发布自己的经历,却反遭指责不懂人情事故和职场规则,甚至遭到恶意人肉,有人在家门口投毒,养了七年的狗误食,被人拍到她抱着死去的狗哭泣的照片发到网上,竟还有人拍手叫好。
埋葬完狗之后,杜零榆选择了跳楼,随后,就来到了这里。
别想了,想这些没有用。
系统的发言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随心所欲到了极点。
杜零榆身体一激灵,戳戳太阳穴:“不是,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突然,很吓人的。”
话刚说完,就听“砰”一声,外头整齐的脚步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人的倒地声、枪声、爆炸声、痛苦呻吟声全部混杂在一起,想来外面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不过多时,声响渐息,门先是开了一条缝,随即被大力踹开。
一名红发黑瞳的精瘦女子,扛着机枪,抹掉脸上残留的血迹,笑着对杜零榆示意,声音极度冷静:“跟我走,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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