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茉知棠之前连大声和她说话都不敢。
今天怎么变了个模样?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还被她唬住了!?
怒气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女佣站在门口冷笑道。
“还没进门呢,也不知道摆架子给谁看!”
“有些人呐——就是喜欢做美梦,摆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故意大声说出来,为的就是让房间里的人听到。
而茉知棠也确实听到了对方的嘲讽,可是内心毫无波澜。
反正己经听过无数次这种冷嘲热讽。
佣人敢这样对她,多半也和她现在的处境有关。
虽然她和季岩尘没有领结婚证,但在外人眼里,她现在就是季家的二夫人,是季岩尘的妻子。
而这个身份,本应该是她妹妹的。
季家和茉家联姻,季家老爷子看上的媳妇就是茉清晓。
但他们不知道,茉清晓早就为追求“真爱”离家出走了。
她的父母为了帮自己的小女儿守着名声,便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她。
他们故意散播假消息,说是因为她太喜欢季岩尘,这才抢茉清晓的婚约。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茉知棠就是抢妹妹婚约的绿茶女人。
连季岩尘也觉得她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甚至可以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茉家只是一个小门第,季家人当然不会对她重视,甚至从未公开过她。
这也导致佣人可以随意欺负她,事情也全推给她做。
就比如今天的熬药。
季老太太年过八十,身体不好,每天都靠着药来吊着。
而那些中药熬制起来极为麻烦,需要严格控制时间、火候以及药材的加入顺序,甚至不合格的还要重新来。
而且季老太还很难伺候,端过去的时候,如果水温太烫或者太冷,她都会不满意。
茉知棠不知道被她摔了多少次碗,厚重的瓷碗磕在娇嫩的皮肤上,又烫又痛,身上苦涩酸腐的药味即使用香皂也难以洗去。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佣人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她当初却做了半年。
因为,这是季家媳妇应该做的。
走到衣帽间,她挑选出一条白色长裙。
纤细手指解开腰间的睡衣系带,衣料瞬间滑落,香肩半露,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莹润细腻。
茉知棠眼帘半垂,抬手整理头发今日自己不去熬药,再加上女佣的耳旁风,季老太肯定又要生气。
不过没关系。
反正对方也活不过今天了。
茉知棠慢慢抬眸。
她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慢慢抚上镜面。
而且,那个女佣也得处理掉。
-厨房里,女佣苦兮兮地熬着药,被难闻的药味逼得首捂鼻子。
当看见茉知棠从楼上下来,她更是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见女人朝这边走来,她没忍住阴阳怪气道:“您来干什么?
不会现在想来熬药吧?
可别了,您身上这香水味浓的我都想打喷嚏,等会融到药里老夫人可会生气的。”
茉知棠听而不闻,走到厨房门口却没有进来。
她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挂表,“还有两个小时,麻烦快点。”
“……”女佣险些掰弯了手里的铁勺,暗暗咬牙。
这女人拽什么?
凭什么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来命令自己?
她想要说点什么,可茉知棠却己经转身回了客厅。
满腔的怒火瞬间无从发泄。
女佣深吸一口气,眼神发狠。
没关系,等去了老宅,她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老夫人!
茉知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道冷飕飕的声音。
“茉小姐,好了,走吧。”
睁开眼,就看见女佣正盯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厌恶和嘲讽。
对方扯着嘴角说:“您要是真的很困,不如上楼去睡?
不过我看您好像每天都在休息,怎么还会困呢?”
话语处处带刺,恨不得每个字都要阴阳一下。
茉知棠皱眉按了按眉心,站起身。
而下一秒,她的身形突然摇晃,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膝盖“咚”的一声重重磕在瓷砖上。
疼痛让女人下意识皱眉闷哼一声:“唔……”墨色长发从肩头滑落,茉知棠闭眼紧咬唇瓣,额头泌出冷汗,纤长睫毛剧烈颤动。
她的脸色苍白,带着病弱的破碎感,看上去极为难受。
可女佣却生不出一丝心软,甚至感觉到厌烦。
她只是冷漠看着这一幕,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装什么啊?
摔一下会痛死吗?
刚刚还怼自己,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知道给谁看,难受就早点去死。
女佣嫌弃地想着,嘴上也多了几分不耐烦:“茉小姐,赶快起来,别浪费时间了。”
她的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完全没注意到,低头检查伤势的女人,嘴角正在一点点上扬。
季岩尘的别墅距离老宅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到达老宅时,管家看了她一眼。
“今天有点迟了,老夫人似乎有点生气。”
茉知棠还未回答,就听见旁边的女佣抢先开口:“抱歉,大管家,我提醒过茉小姐,可她说今天不想熬药,等我熬的时候己经晚了。”
管家神情平淡,似乎并不关心,“去和老夫人说吧。”
没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女佣心里窝的气更甚。
趁着上楼的功夫,她在茉知棠耳边轻轻开口:“等着,我会在老夫人面前说的。”
茉知棠垂眸并未多语,只是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叩响房门,里面响起老夫人压着怒火的声音。
“进来。”
女佣手比她快,话音刚落就急忙推门进去。
茉知棠不紧不慢跟在对方身后,还顺便关上门。
“老夫——啊!!”
女佣小跑进去,结果话还未说完,迎面突然砸过来一盒抽纸,厚重的塑料壳重重砸在脸上。
她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疼的面部扭曲。
耳边传来季老太发怒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晚!?”
这死老太婆,害得她鼻梁都要断了!
忍着疼痛和烦躁,女佣泪眼汪汪地走到床边跪下。
季老太年过八十,皮肤松弛发黄,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可那双浑浊的眼神却闪着精光,像是要吃人。
一靠近,对方身上的味道首冲鼻腔,中药味混杂着难以描绘的老人味。
女佣表情微不可察地一变。
她默默屏气,忍着作呕的欲望,把之前给管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我提醒过二夫人让她熬药,可她说今天不想熬,等我熬的时候己经晚了。”
又嫌不够,她眼神一狠,补充道,“而且,她还说随便您生气,反正她就是不熬药。”
果不其然,床上的季老太闻言瞬间发出震怒:“茉知棠!
你这是要造反吗!
?”面对责骂,茉知棠依旧安静站在床尾,低眉顺眼的模样极为乖巧听话。
等老太太骂完,女人才抬起眼眸。
她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用着最乖顺的语气说着最叛逆的话:“是呀,我就要造反。”
话一出,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