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风声如刀。
金陵城的街巷己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行人寥寥,偶有马车驶过,也不过是车夫披着厚重的蓑衣,低头赶着车队匆匆而过。
镇南王府外,高大的朱漆府门静默地矗立在风雪中,门口的守卫如雕像般纹丝不动,唯有盔甲上附着的白霜昭示着寒冬的凛冽。
一辆低调的青色马车缓缓停在王府门前。
马车上挂着的布帘被寒风吹起,露出一抹精致的侧颜。
女子披着斗篷,面容隐于阴影之中,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风雪间若隐若现。
苏婉晴缓缓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王府的匾额,眼底似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闪过,但很快被掩去。
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怀中的布包,仿佛在借此驱散内心的某种紧张。
“小姐,这地方……真要进去吗?”
车夫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不安。
苏婉晴收紧斗篷,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布包,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之色,随即笑了笑:“雪下得太大了,车轴又断了,若不借处地方歇脚,恐怕撑不到天亮。
传闻镇南王虽然是人间活阎王,但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车夫闻言抬头看了看高耸的王府大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可这是镇南王府!
听说镇南王爷生性冷厉,喜怒无常,咱们……”“不过歇息片刻。”
苏婉晴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说罢,她不等车夫多言,便抱紧怀里的布包,抬步朝府门走去。
雪落在她的发间和肩头,化作一层薄薄的白霜,让她看上去愈发瘦弱可怜。
风雪正急,街巷积雪没膝,连平日里热闹的集市也变得冷清。
镇南王府外,高大的朱漆府门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肃穆,门口两名侍卫纹丝不动,只是盔甲上的白霜昭示着这寒冬的凛冽。
苏婉晴站在府门外,雪花落在她的披风和发间,脸色因风寒而愈发苍白。
她抱紧怀中的布包,向前一步,语气恭敬:“劳烦两位侍卫大哥通禀一声,苏家苏婉晴误入此地,只求暂避风雪,绝无冒犯之意。”
侍卫互相对视了一眼,并未让开:“苏小姐,这里是镇南王府,岂是随意进出的地方?
若不是府内请帖,恐怕难以放行。”
苏婉晴心中一紧,正欲再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转头望去,雪幕中走来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顾景深身披玄色大氅,眉目冷峻如刀,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寒气。
因风雪突至而提前从金陵城主府回府,见府外有人拦阻,目光随意一扫,便落到了那单薄的女子身上。
他眉头微蹙,语气淡漠:“何人在府门前喧哗?”
侍卫立刻行礼,肃然回禀:“王爷,此女自称苏家苏婉晴,说是误入此地,请求暂避风雪。”
顾景深目光落在苏婉晴身上,她的苍白面容和虚弱的站姿让他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探究。
他冷声问道:“误入镇南王府?
苏小姐,你可知此处外人怎么传的吗?
,人间阎王府,你还敢来此地?”
苏婉晴强撑着对上他的目光,连忙行礼:“婉晴无意冒犯,只因风雪太大,马车又损坏,才不得己到此处借避一时。
若王爷不允,婉晴立即离去,绝不多言。”
话音刚落,她怀中的布包因手一时失力滑落,那只布老虎随着包裹滚落而出,竟精准地砸在了顾景深的头上。
“啪!”
雪地上顿时寂静无声。
侍卫瞠目结舌,眼睛瞪的老大。
连忙后退一步。
苏婉晴惊得脸色煞白,双手慌乱地捡起布老虎,声音颤抖:“王爷恕罪!
婉晴……婉晴绝非有意!”
顾景深低头,目光落在那只布老虎上。
它绣工精致,针脚细腻,显然出自一双巧手。
可此刻落到他身上,却显得颇为滑稽。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意,随即沉声道:“苏小姐,这等厚礼,倒是别致得很。
既然如此,老虎就没收了。”
说着,他将布老虎随手拿在掌心,冷冷一笑:“苏小姐既己无物可护,不妨离开便是。”
“王爷不可!”
苏婉晴一急,想要争辩,却因方才强撑之下气力耗尽,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竟身形一晃,首首朝雪地倒去。
“苏小姐!”
侍卫一声惊呼。
顾景深见状,神色微微一变,迅速上前一步,将她倒下的身子接住。
触手一片冰凉,他眉头紧锁,沉声吩咐:“送她进去。”
侍卫迟疑道:“王爷,这……”顾景深冷冷扫了他一眼:“若死在府门前,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快去安排偏厅。”
侍卫不敢再多言,连忙动作麻利地将苏婉晴抬入府内。
夜深。
顾景深送走了苏醒的苏婉晴,苏婉晴自称只是身子弱且身怀绝症,今天受了风寒就晕过去了。
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拿着布老虎细细打量。
那女子虽满口“误会”,却处处透着古怪。
他的目光落在布老虎腹部的一处绣线,不由得轻轻一拉,竟从中抽出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笺。
打开信纸,熟练的字迹跃入眼帘:“顾王爷:”“婉晴冒昧来访,确非巧合。
因家父多年前蒙难,家业被夺,婉晴虽年幼也深知难以独善其身。
如今风雨飘摇,婉晴更难求得安身立命之处。”
“婉晴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不敢奢求长久之恩,只愿能与王爷结为短暂姻缘,为王爷解赐婚之难题。
日后婉晴自会全心侍奉,不求怜爱,只愿不负王爷信任。
待婉晴绝症离世,王爷仍可恢复自由,为王妃之位再作选择。”
“此提议或显鲁莽,但婉晴唯恐稍纵即逝,故以此信相呈。
若王爷不愿,婉晴亦无悔此行,只求此事止于此地。”
“婉晴,顿首。”
顾景深读完信,目光缓缓沉了几分。
他将信笺放下,手指摩挲着那只布老虎,冷笑一声:“走错了路,还藏了这般算计。”
茶香氤氲中,他靠在椅背上,低声嗤笑:“有趣。”
镇南王府书房内,火炉的炭火烧得正旺,将寒意隔绝在外。
书桌上堆着厚厚的信件与文书,顾景深倚在太师椅中,玄色的衣袍微敞,眉目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削得干净的狼毫笔,信纸上落下寥寥几字,便搁笔不再理会。
忽然,一声急促的啾啾传来,一只信鸽从窗外振翅飞入,停在了书桌旁的木架上。
它雪白的羽毛沾满霜雪,显得疲惫不堪。
顾景深皱了皱眉,伸手取下鸽爪上的信筒,随意展开。
信笺上的字迹笔走龙蛇,字里行间透着熟稔的语气:“景兄,你那赐婚之事,可曾找到合适人选?
你这性子,长辈们只怕要强行下手了。”
顾景深冷笑一声,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片刻,随即提笔,笔锋一转,落下两个字:“找到了。”
他将信卷回信筒,松开手中的鸽子,任它再次振翅飞回风雪中。
书房恢复了短暂的安静,但不过片刻,那只鸽子竟又折返而来,脚爪上多了一封信信。
顾景深展开信纸,目光落在那匆忙书就的字迹上:“竟然找到了?
能让顾王爷开口的女子,必是非常人吧?
她是何方神圣?”
他略一思忖,唇边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浅笑,提笔落字:“体弱多病,省心得很。”
与此同时,漫天风雪中,苏婉晴撑着一把油纸伞,脚步稳健地穿行在夜色的街巷间。
伞面被雪压得微微下沉,但她始终没有停下。
忽然,一只信鸽从天际掠下,轻盈地停在她的肩头,雪白的羽毛沾满寒霜。
她伸手取下鸽爪上的信筒,展开信笺,一行急促的字迹跃入眼帘:“婉晴!
你真的去见顾王爷了吗?
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人间活阎王,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婉晴看着信上的文字,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抬头看了一眼灯笼的光辉,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声音低如呢喃:“无碍。”
她将信笺重新系回鸽爪,任它再次振翅飞入雪幕。
不久,又一只鸽子翩然而至,脚上绑着新的信笺。
信笺上的字迹凌乱,显然是匆忙书就:“可别吓我!
镇南王顾景深在金陵城圈内名声极差,传闻他行事狠厉,性情冷漠,对人毫不留情。
多少小姐避之不及,你怎么敢招惹他!”
苏婉晴将信折好收入怀中,指尖微微收紧,低声呢喃:“越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越是能驱虎吞狼。”
她收起伞,迈步向前,背影渐渐隐没在风雪之中。
金陵城中,镇南王顾家权势滔天,而顾景深更是铁腕王爷,他冷血无情,却正是她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