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下葬那天,我在她衣柜里发现一台老式电话机。
那是我二战时当通讯兵用的设备,线路早已废弃。
深夜,我鬼使神差拨通了它。
沙沙电流声中,传来熟悉又遥远的声音:“乖孙,冷吗?”
我哽咽道:“奶奶,我想吃您做的冰糖霜了。”
“傻孩子,”她声音带着笑意,“云里结着冰糖霜呢,抬头就能看见。”
通话突然中断,只剩忙音。
抬头时,漫天星辰簌簌坠落,像一场无声的雪。
…………………………………………………………………………衣柜深处那台老式军用电话机,像一枚陈年的铁锈,楔进奶奶那件压箱底、洗得发白却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蓝布罩衫里。
奶奶下葬后的那个下午,房间里还弥漫着消毒水和悲伤混合的滞重气息。
我麻木地整理着那些带有樟脑丸气味的老物件,指尖触到那冰冷坚硬的金属外壳时,心口猛地一缩,仿佛被那沉甸甸的凉意烫着了。
它太重了。
笨重的黑色机身,漆面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更深的暗哑底色。
转盘是黄铜的,边缘早已磨得圆钝光滑,数字凹陷处的黑色油泥,是岁月和无数指纹共同沉积的污垢。
听筒像个沉重的哑铃,黑色的硬橡胶外壳包裹着它,同样陈旧得看不出本色。
我把它整个捧出来,那冰凉的触感沉甸甸地压在掌心,一直坠到心底。
记忆的闸门被这重量撞开一道缝隙:小时候,奶奶不止一次指着墙上泛黄的旧照,照片里年轻的她穿着臃肿的军棉袄,梳着两根麻花辫,站在简陋的通讯帐篷外,笑得腼腆又自豪。
她总说:“阿婆那时候啊,可是部队里的‘顺风耳’,专管接电话线,能把大首长的话传到天边去!”
这台机器,就是她那段烽火岁月沉默的证人。
我尝试着把它擦拭干净,但那些顽固的锈迹和油泥如同附骨之疽,纹丝不动。
它像一件从时光深处打捞起的遗骸,带着那个硝烟弥漫年代的铁腥气和无法驱散的冰冷。
窗外的暮色一点点渗进来,给房间蒙上一层灰蓝的薄纱。
我疲惫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柜门,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抚过那冰凉的黄铜拨号盘,听着指尖与金属摩擦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那声音单调、空洞,像是某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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