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饲药田暮春。
药王谷飘着苦艾香。
阿芜蹲在药田。
指尖沾晨露。
碾碎车前草。
青绿色汁液渗进指缝。
混着腕间旧疤。
淡粉色。
像去年拾的桃花瓣。
远处竹楼传来梆子声。
师父在捣药。
第三十七下时。
篱笆外狗尾巴草动了。
“阿芜。
曼陀罗。”
师父倚在廊下。
银发松绾。
紫金药葫芦晃了晃。
阿芜比划手势。
指指腐叶肥。
又比喝水。
昨天她往茶盏里加了川贝。
师父笑：“傻孩子。”
抬手指向曼陀罗。
惨白的花。
暗紫色斑点。
“露水。
三滴血。
别沾泥。”
阿芜指尖顿在叶脉上。
银针刺破无名指。
血珠坠进青瓷碗。
与露水相融。
琥珀色浆液。
“嗷——！”
狼嚎撕裂山谷。
碗碎。
瓷片割破脚踝。
阿芜看见黑影窜出。
扭曲人形。
皮肤下紫纹翻涌。
利爪寒光森森。
扑向药田。
“护灵植！”
师父喝声未落。
药葫芦化作偃月刀。
刀光劈开魔修。
阿芜看见他袖口渗黑血。
蚀骨魔毒。
她爬向曼陀罗。
被鳞片手抓住后颈。
拎离地面。
“神血！”
魔修声音如铁钉刮石板。
凑近脖颈。
阿芜咬住下唇。
血味混魔气。
怀中曼陀罗震颤。
花瓣脱落。
花蕊里一点猩红。
像眼。
“放开她。”
青衫人影踏竹而来。
广袖翻金光。
腰间玉尺缠冰晶。
抬手挥袖。
魔修如落叶飞散。
玉尺画符文。
冰棱钉入眉心。
“沈医师...”师父刀拄地。
语气竟有释然。
“您...”“取药。”
沈昭淡声。
目光扫过阿芜。
她蜷缩曼陀罗旁。
粗布衣浸血。
锁骨下旧疤狰狞。
形如断鳞。
未愈。
魔修突袭。
利爪奔阿芜后心。
沈昭指尖弹银针。
穿喉。
却见阿芜抬眸。
眼底红莲纹路蔓延。
如千年火种遇引信。
“小心！”
师父扑来。
魔刃破土。
穿透身躯。
阿芜呜咽。
师父胸前血花绽开。
记忆重叠：火海中。
金甲身影转身。
衣摆青鸾振翅。
“阿...芜...”师父血滴在手背。
化黑烟。
曼陀罗残株爆红光。
阿芜心口似有东西挣断束缚。
踉跄起身。
指尖触花蕊。
猩红膨胀。
红莲悬浮上空。
业火跳动。
魔修化作飞灰。
沈昭玉尺龟裂。
见阿芜身影模糊。
粗布衣变血色长裙。
腕间疤成鳞纹。
发丝间鎏金神纹隐现。
心口凹陷。
与袖中护心鳞弧度吻合。
“神尊...？”
他声音震颤。
计划用灵骨入药的哑女。
竟是自毁神格的云灼？
红莲转向他。
阿芜抬眸。
眼底冷冽与哀痛交织。
业火卷衣摆。
却在触肤时化金鳞——他早布仙障。
狼狈作戏。
“你...”阿芜开口。
声如碎玉。
“是谁...”踉跄跌倒。
红莲退潮。
她变回血污哑女。
昏迷前见沈昭抱她。
广袖滑落。
腕间红绳——她编的“挡煞”绳。
“别怕。
回家。”
风声裹着他的话。
松香味安心。
阿芜指尖勾住衣袖。
见他眼中暗涌：愧疚？
执念？
药庐烛亮。
沈昭放阿芜在竹榻。
指尖抚过锁骨旧疤。
护心鳞自袖飞出。
贴住凹陷。
柔光流转。
伤口愈合。
露出红莲胎记。
“原来...”他低语。
指腹擦去她唇角血渍。
“我竟剜了你的心...”夜枭啼叫。
沈昭转身。
桌上铜镜涟漪泛起。
九重天宫现。
仙侍捧金册：“玄夜上神。
勿误天族大业。”
他握拳。
指节泛白。
镜中仙侍渐隐。
replaced by阿芜皱眉的睡颜。
像受惊小兽。
他拂开她额前湿发。
触到滚烫肌肤。
想起三天前她种的蒲公英。
小伞兵落他书页。
像她藏在睫毛下的笑。
“对不起。”
他轻声。
如雪落花瓣。
“劫数必完...无论沈昭。
还是玄夜。”
窗外雨歇。
阿芜梦中见赤色花海。
青鸾衔金莲子掠过。
莲子裂。
半块血鳞现。
刻上古铭文——“玄夜”二字。
秘火灼就。
千年不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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