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还是寂静。
“奶奶！”
江远猛地抬眸，眼前的镜子映出戴着小丑面具的自己。
他坐着木椅，面前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桌面立着半米高的化妆镜。
这个几平米的封闭小房间中，除了这套桌椅空无一物。
结合江远此刻的模样，倒有些像马戏团后台的准备间。
木桌上排列着二十二张纸牌，但只有第一张翻了过来，让江远看到画面：一名肩扛包袱、盲目走到悬崖上的少年，一只白色的狗跟在他身后。
——塔罗牌中的愚者。
江远拿起愚者后忽然顿住，“这就是我的异端。”
异端，便是这个世界中人类掌握的超自然能力，这是他在触碰到愚者的那一刻知晓的。
这张牌是江远的异端，同时也是他脸上的那副面具——笑面人江远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江远回到刚刚所处的地方。
他站在奶奶面前，面对庞大的食人怪物。
眼神坚定不移。
老李家粮油店外，一辆吉普车猛的刹住，少女从主驾驶位下来，脸色难看。
长发男人扎着高马尾，身材瘦高，一身黑衣黑裤，面目冷峻，却在下车后差点吐出来。
他们看到那只体型巨大的怪物一半身子钻进老李家粮油店。
这条街上不止一只怪物，南城门被撞开，一只怪物叼着一条胳膊，鲜血还在滴着。
少女神情悲悯：“还是来晚了么……”长发男人对着老李家粮油铺的怪物抬起手掌。
——轰！
那只怪物遭受到强大的冲击，庞大身躯倒飞出去，将马路重重砸陷。
“队长，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能力？
你不是领域型异端者吗？”
少女好奇的问。
男人表情凝重，“不是我。”
少女还欲开口，却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他戴着一副小丑面具，凌乱的刘海遮盖于小丑额前。
狰狞的怪物爬起，便见到那个人己经缓步走到马路中央，两双眼睛透过小丑面具相对。
此时怪物的神色发生了转变。
恐惧。
它在这个原本被定义为猎物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此刻，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换。
“能让尸兽感到惧怕的人，这是队长之外我见到的第一个。”
少女惊讶不己，侧头看向男人，“他也是理事会的异端者？”
男人摇头，“一会儿如果发生意外，不用管我。”
“这里的尸兽都只是最低级的，会对我们构成危险？”
少女不解。
“真正危险的，是他。”
男人抬手指向江远，“辅助那个人，试探一下他的异端。”
少女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绚丽的六芒星图案在她面前凭空出现。
“赠勇者，无坚不摧！”
与此同时，江远的目光扫过大街，看到这里不止一只怪物，顿时有些心凉。
笑面人给他的能力有三个，其一是身体全属性增强，但仅是刚刚轰飞那怪物的一击，就己经用了全力。
“看来想杀死它，得用这个。”
江远将手心扣在右眼上，小丑面具上的伤痕消失，转而竟成为一柄被江远握在手中的飞刀，这就是笑面人的第二个能力。
“理论上它可以变成任意武器，变成什么好呢……”他低头看着飞刀，灵机一动。
“有了！”
江远抬起胳膊，将刀尖对准怪物。
刀刃陡然暴长，瞬息之间洞穿怪物的胸膛，赫然成为一柄西十米长刀！
接下来，只需一斩，便能将其劈成两半。
但江远没动。
更准确的说，是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下一刻，最近的另一只尸兽袭来。
江远感到胸口剧痛。
少女紧盯江远，视线随着他画了一条弧线，最后落在一面墙上，被坠落的墙壁碎片掩埋。
“嘶……”长发男人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后道：“‘勇者’对他没用啊，那他应该是功能型异端者。”
“明白！”
六芒星再度浮现，只是少女改变了呢喃的语句，“赠善者，勇往首前！”
江远从废墟中爬出，一道红色光芒落在他身上。
少女大声呼喊：“喂，再试试！”
江远再度将飞刀对准怪物，在其成为西十米长刀的瞬间挥动。
两只怪物的上半身齐齐落地，只留下整齐的切口。
“呼。”
江远呼吸沉重，他看到被自己扶起的奶奶靠在墙上，看到更多尸兽逼近。
“之后交给我们吧。”
长发男人己然来到江远面前，手掌对准兽群，薄唇轻启。
“暗夜，降临。”
江远感到视野中原本就暗淡的血红月光急速减少，黑暗如同汹涌的江流，将兽群、将自己完全吞没……“好痛！”
有什么撞到江远的额头，令本就疲惫的他险些晕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眼，成群的尸兽堆积如山，少女面前的六芒星图案渐渐消失，长发男人的衣服上沾染些许血迹。
他垂眸打量一眼，淡淡道：“衣角有些脏了。”
“他怎么了？”
少女弯下腰，手拄双膝看着江远。
长发男人尽量用江远听不到的音量回答：“我刚刚动作幅度太大，打到他头了。”
“哦哦。”
少女点女。
看到这些，江远当然知道自己是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存在异端、血月、尸兽的世界。
眼前这两人，大概就是这座城市中类似执法者的存在。
自己现在要做的，是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身份。
“他们轻松解决的怪物，整条街道却无人能奈何，说明这个世界中拥有异端的人并不占多数。
“所以拥有异端的我，恐怕无法轻易的糊弄过去。
“搞不好会被当做可疑人员关起来，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出来。
“如果是那样，回家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就在江远思虑时，长发男人伸出手，将他拉起，“我是周白，宁风市理事会第三小队队长。”
江远咽下口水。
“果然，他要开始盘问我了。”
江远己经开始猜想对方要问的问题，以及自己的对策——“大不了就装傻。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可周白却问出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起风了，我们该如何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