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蜷缩在城隍庙残破的飞檐上,指甲刮过青灰色瓦片时,带下几星剥落的苔衣。
月轮碾过云层的声音像磨盘转动,正适合我用朱砂在新剥的人皮上描眉。
这张脸是今早从绸缎庄少夫人脸上揭下的,下颌处还留着颗朱砂痣,得用羊毫笔蘸着罂粟汁细细晕染,才能让那点红像活物般在皮肉下跳动。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声时,巷口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我把画皮往膝盖上一摊,指尖凝出磷火似的幽光,在眼尾勾出最后一道飞霞。
那书生踩碎积水时,我正好扶着斑驳的庙门咳嗽,咳出的血珠落在他月白长衫的前襟,像撒了把碎珊瑚。
"姑娘怎会在此处?
"他的声音裹着桂花酿的甜香,手指触到我手腕时,我能听见他血管里欲望的轰鸣。
人类总以为心动是无声的,却不知那声音在我听来,像惊蛰时破土的虫豸般窸窣。
我顺势倒在他怀里,听见自己伪造的心跳在胸腔里咚咚作响——那是用三枚生魂钉敲出来的节奏,比真正的人心多了三分慌乱,正好能挠到男人心底那点保护欲。
他背着我穿过九曲桥时,露水打湿了他后颈的碎发。
我伏在他肩头数着步数,第十九步时,他腰间玉佩蹭到我画皮上未干的胭脂,洇开一小团暗紫。
这让我想起五十年前那个举子,他也是在同样的位置别着块墨玉,只是揭开画皮时,他瞳孔里倒映的不是恐惧,而是痴迷的笑意,说我的真身比人间任何美人都更像古卷里的精怪。
"前面就是寒舍了。
"书生踢开虚掩的柴门,梁上灰尘簌簌落在我发间。
堂屋供着的观音像蒙着灰,香炉里插着三支快燃尽的线香,香灰在风里折出诡异的弧度。
我在他转身点灯的瞬间,瞥见屏风后闪过半幅女子的裙角,水绿色的罗裙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像要把花瓣缝进布里。
"这是内子陈氏。
"他说话时,烛火晃了晃,照亮陈氏端着药碗的手。
她腕上戴着对绞丝银镯,相撞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我收藏在骨匣里的人牙。
她把药碗递过来时,指腹擦过碗沿,我看见她指甲缝里凝着暗褐色的痕迹——那是常年接触艾草和血竭才会有的颜色,看来这书生的咳疾,竟是靠妻子剜心头血吊着命。
"先生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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