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坯房的晨光公鸡打鸣时,陈麦囤正趴在土炕上数房梁的裂缝。
第三道裂缝像条歪歪扭扭的蚯蚓,爬过熏黑的椽子,尽头挂着串风干的红辣椒,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影子。
爷爷陈老栓的旱烟袋“吧嗒”敲了敲炕沿:“再数就把房梁数塌了,起来拾掇拾掇,跟我下地。”
炕席磨得发亮,麦囤溜下来时,膝盖蹭到炕沿的豁口——那是去年他追花猫时磕的。
爷爷已经蹲在灶房吹火了,柴火“噼啪”响,火星子溅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脚上。
锅里的玉米糊糊咕嘟冒泡,飘出混着柴火味的甜香。
“爷爷,今个掰玉米?”
麦囤蹲在灶门口,看爷爷往搪瓷缸里倒旱烟丝。
爷爷的手像老榆树皮,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掉的黑泥,卷纸烟时,指关节会“咔咔”响。
“掰啥玉米,”爷爷把烟锅塞进嘴里,火柴在鞋底“刺啦”擦着,“去南坡刨花生。
记着把你那破筐带上,别又让二黑子给叼跑了。”
二黑子是村里的流浪狗,去年麦囤给它扔了块窝头,它就总跟着他。
此刻狗爪子正扒着门槛,尾巴扫起地上的浮土,眼睛盯着麦囤手里的窝头。
土坯房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清晨的凉气裹着槐花香涌进来。
麦囤啃着窝头往院子走,看见墙根的向日葵又长高了,花盘沉甸甸地低着头,露水从花瓣上滚下来,砸在他光脚背上,凉丝丝的。
爷爷扛着锄头出门时,草帽檐压得很低,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和麦囤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歪歪扭扭的水墨画。
第二章 南坡的花生地去南坡要过条小溪。
溪水清得能看见石头缝里的小鱼,麦囤脱了鞋踩进去,冰凉的水流过脚趾缝,惊得小鱼“嗖”地钻进水草里。
爷爷在对岸喊:“别玩水!
当心滑倒!”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散了,落在溪面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花生地在坡顶,泥土带着潮气。
爷爷把锄头往地里一插,蹲下身扒拉土块:“看好了,刨花生要顺着秧子刨,别把果儿刨碎了。”
他的锄头起起落落,褐色的泥土翻开来,露出一串串裹着泥的花生,像挂在地里的小铃铛。
麦囤蹲在旁边捡花生,手指被泥土染成褐色。
阳光越来越毒,晒得他后颈发烫。
爷爷把草帽摘下来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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