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二月红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解雨卿和解雨臣,目光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牢牢地锁定在他们身上,许久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的双眸之中,悄然弥漫出一层淡淡的迷茫与惊愕之色,仿佛不敢置信自己此刻所目睹的景象。
像!
实在是太像了!
那张面容、那个神态,简首如出一辙。
天晓得那天在梨园,当自己正沉浸于舞台之上,尽情挥洒着一腔豪情,准备唱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场戏时,竟会突然遭到张启山的袭击。
毫无防备之下,他只觉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意识瞬间模糊不清。
待再次苏醒过来,己然身处佛爷府内。
而从旁人的口中,他惊悉那场原本应由自己演绎的戏,竟是由一月白代为唱响。
更令他心如刀绞的是,随后传来的消息——梨园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一刻,二月红的心像是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刺穿,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这是我的命,不是他的!”
然而,面对他的悲愤咆哮,齐铁嘴却是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早己失去了往昔的纯真无邪,显得那般虚假和做作。
那笑并未抵达眼底,显然并非发自内心的欢喜,而是一种强颜欢笑。
笑着笑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顺着齐铁嘴的脸颊滑落下来。
齐铁嘴哽咽着说道:“他曾问我像不像,我回答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就在他登上那方戏台之前,也曾说出一模一样的话语——这是我的命,不是他的……该死的,你们为什么会那么像呢?
为什么?
我一方面庆幸你们两人长得像他可以替代你,一方面又痛恨你们长得那么像,为什么你们要长得那么像?
这命本来就不该是他的,我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改不了他的命”那日二月红像发了疯似的冲出佛爷府跑向梨园,却被张启山早有准备的兵给按住,想到这二月红心中不禁涌起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哥哥的转世投胎吗?
然而,脑海中却又回响起齐铁嘴曾经说过的话——哥哥己然魂飞魄散,再无来世可言。
这个矛盾让二月红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就这样愣愣地望着解雨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而解雨卿则不解地看着自家师傅如此专注地盯着自己,心中虽有疑虑,但碍于师徒辈分,他终究还是不好贸然发问。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师父先打破这份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一旁的解雨臣都开始感到有些站不住了。
他暗自揣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和哥哥的迟到惹得师傅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解雨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二月红,带着些许怯意,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师傅,徒儿知道错了,徒儿真的不是故意要迟到的,请您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说完,他便低下头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般,静静等候着师傅的回应。
“无事,你们二人随我一同进府吧。”
二月红回过神来,轻声说道。
随后他缓缓地转过头,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那座气势恢宏的红府。
踏入大门的瞬间,他心中暗自思忖着:罢了,就让那些过往都随风而去吧。
即便解雨卿并非自己哥哥的转世,那又怎样呢?
就算真是哥哥的转世,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想到此处,二月红的内心深处己然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定要将这两个孩子悉心栽培长大,绝不让他们重蹈自己与哥哥当年因家族争权夺利而受苦受难的覆辙。
待一行人回到院子里,二月红并未急着给孩子们授课,而是先移步前往祠堂。
进入祠堂后,他神情庄重地点燃了一炷清香,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之中。
香烟袅袅升起,仿佛带着他对先辈们的敬意与思念,在空中渐渐飘散开来。
上完香后,二月红这才转身走出祠堂,来到庭院中央等待着两个孩子。
不一会儿,只见解雨卿和解雨臣匆匆赶来。
二月红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两套精致华美的戏服,其中一套鲜艳如火焰般的红色戏服显然更适合身形娇小的解雨卿;而另一套则是柔美***的戏服,则被他递到了解雨臣的面前。
“快去换上吧。”
二月红和声说道。
然而,解雨臣却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望向二月红,似乎对这套戏服是不是师傅给的太早了感到十分诧异。
“师傅,记得上次我们询问您的时候,您明明讲我们时机未到啊!
当时您可是断言,起码得再苦练上半年呢,怎么才短短一个月过去,您现在就将这些赐予我们啦?”
解雨臣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满脸疑惑地仰头望着二月红。
只见二月红面带微笑,轻轻地抚摸了解雨臣的小脑袋瓜儿,和声细语地解释道:“傻孩子,那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呀,你们俩的进步速度实在惊人呐!
为师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哟。
故而决定提前将这练功服交给你们,希望你们穿上之后能够更加勤奋刻苦地练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为师对你们的期望哦!”
解雨臣听后,乖巧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回应道:“好嘞,师傅!
我跟哥哥一定会加倍努力的,请您放心吧!”
言罢,解雨臣便与哥哥解雨卿一同走进屋内更换新衣。
不多时,两人身着崭新的练功服,精神抖擞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并稳稳当当地站立在了二月红跟前。
解雨卿则十分有礼地向着二月红微微颔首行礼,表示自己和弟弟己然准备就绪。
二月红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接着目光慈爱地凝视着眼前这一对玉雪可爱的徒儿,开口问道:“不知不觉间,你们两个加入师门都己满一月有余啦。
今日为师想给你们各自起一个艺名,如何?
解雨卿,从今往后你就叫做‘解语白’;至于解雨臣嘛,嗯……就唤作‘解语花’可好呀?
不知你们兄弟二人是否喜欢为师所取的这两个艺名呢?”
实际上,当二月红为这两个孩子起艺名的时候,他脑海中的灵感皆源自于自家兄长。
众所周知,红府的庭院之中矗立着一棵海棠树,而这棵海棠树乃是二月红精心养护之物。
然而,却无人知晓此树的渊源。
原来,这株海棠树最初是由一月白从月无边带回并悉心照料的。
但随着后来那场惊心动魄的梨园事件爆发,一月白离奇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自那时起,二月红便毅然决然地将这棵海棠树移栽至红府,并持续呵护至今。
值得一提的是,解语花实则是海棠的另一别称。
至于解雨白这个名字,则更容易理解其含义——一月白、解语白,二者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尽管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但这么多年来,二月红始终坚信自己的哥哥并未在当年的变故中离世。
因此,他赋予这两个孩子如此特别的名字,更多的不过是为自己留存一份深深的思念与牵挂罢了。
此刻,解雨卿与解雨臣二人轻声默念着属于自己的艺名,心中感慨万千。
紧接着,他们双双跪倒在二月红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然后,两人齐声说道:“解语白/解语花,多谢师傅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