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这墓里真有那群村民说的那么邪乎?
又不是啥王侯将相,怎会有通灵的巨蟒守护陵墓。”
“别人还说巨蟒头长双翼,能腾飞冲天,老柳你还真信?”
“巨蟒的事无法考证,倒是雾霾挺严重,或许是地域差异使然。”
“老柳闲话少说,抓紧考古工作,尽快完成今日进度,考察结束连夜回湘州,喝盅小酒慢慢聊。”
荒野山林里,布满雾霾。
浓雾中,隐约能看清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祭坛,祭坛的正东方,背靠山坡的方向,有扇高三米宽一米的石门。
缠满绿植的石门,遗留下曾经辉煌的过往痕迹,充满传奇色彩的符箓,深深刻印在门上。
石门里,不时飞出未知昆虫,看样子,才打开不久,顺势排出墓室里的瘴气。
两名负责勘察的中年人,将脸凑到石门通道内的石壁旁,一手拿刷子,手腕轻轻扭动,轻微的处理那充满岁月痕迹的物件。
另外的两名中年人,一人负责拍照留底记录考察的项目,另一人管控后勤物资的同时,兼并负责周围的动向。
“这啥玩意,跟蛛网似的,净耽搁时间。”
老柳手持镊子,夹起白色网状的东西往一旁丢掉。
“那玩意扒拉掉就行,就像家里的壁虎绿植,还跟个娘们一样,拿镊子夹起来丢掉。”
和老柳一起勘察的白庆国,见老柳扭扭捏捏的姿态,他手指向老柳,大笑起来。
寂静的荒林里,白庆国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林子,连虫鸣鸟叫声什么时候消失都被遗忘。
“哥几个。”
负责后勤兼周围动向的二爷使劲拍了两下巴掌,吸引众人注意后,神情严肃的审视附近:“起雾了。”
进山前,二爷就发现附近山林的大雾有点不对劲,还专程去村里踩点打听了一番。
据老一辈的村民讲述,都说山雾起,人聚集,勿乱动,等仙去。
常年混迹山林的老猎户都不敢坏规矩,虽讲不清道不明什么东西,但坏规矩乱搞,绝对!
绝对无法活着离开荒林。
众人都是无神论者,因工作的特殊性,又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主打一个听人劝,吃饱饭。
老柳和白庆国简单收起考古工具,手脚麻利的揽起绳索,迅速的缠绕在腰间。
“二爷,带‘棒槌’不?”
老柳熟练的将绳索绑在腰间,头也不抬的问。
考古队伍里,二爷走南闯北,行事风格踏实,考虑周全,一来二去,俨然成为小队的主心骨。
腰间缠绕绳索是防止出现迷失方向和走散,能有效的预防迷香或幻境。
此’棒槌’也非彼棒槌,进山进行考古工作,难免遇上熊瞎子或山猪,防身利器‘棒槌’是首选。
老柳口中的棒槌,就是686喷子,威力大,能保命。
介于出门在外,有些难以开口的词汇就被替换,沟通交流也方便,就算遇上临时检查,也有上级特批的文件和行书。
可惜子弹不多,上级批准的主要原因也是出于威慑,况且两发喷子还没解决的事,那给你留再多的子弹,也没用。
二爷拧紧剑眉,眼眸漠然的看了眼迷雾,背着手在后腰抽出一把尼泊尔弯刀,不动声色的对老柳点了点头。
面对压抑沉重的气氛,白庆国之前洋溢在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放下,警惕的扫视着起雾的方向。
如浪涌席卷而来的雾气,肉眼可见的膨胀厚重起来。
从起雾到雾气弥漫山野,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二爷等人在一分钟内完成绳索捆绑和解决方案,明显早就预料到起雾的突发状况。
呼呼——隐约间,斑驳的迷雾里,好似有黑影,一闪而过。
“别乱动,雾里有东西!”
二爷捏紧手掌中的尼泊尔弯刀,蹙紧眉头,紧绷着心弦,精神高度集中。
或许是握着弯刀的手太用力,尼泊尔弯刀的尖刃处,微微颤抖。
老柳抱着喷子,与二爷背对背的靠在一起,微胖的脸颊冷汗首流,不断溢出,顺着脸颊流下。
面对未知的东西,总会无限放大恐惧。
没有武器防身的白庆国和喜欢沉默的老陆依偎在老柳和二爷两侧,眼神惊恐的张望西周,使劲捂着嘴,连呼吸都放缓。
沙……沙沙……雾里接连传出阵阵奇怪的声响,西面八方都冒出悉悉索索的动静,仿佛有东西将众人围了起来。
二爷持刀的手缓缓放松又再次捏紧,咚咚的心跳声,都快跳到嗓子眼,紧张的氛围笼罩住众人。
忽然!
老柳的左臂被什么东西不断抓挠,他心里很慌,不敢大声呼救,也不敢放任那玩意离他那么近。
缓慢的扭过头,入眼处全是白茫茫的迷雾,遮挡住他的视线。
他动作轻柔的端起喷子,用枪口指向抓挠他的位置,逐渐靠近。
大雾的能见度太差,超过十五厘米的地方都看不清,真·伸手不见五指。
慢慢挪移的枪口顶到东西后,老柳俯身低头望去。
发现不断抓挠他左臂的东西,居然是白庆国的手。
而且。
白庆国并不是在抓挠他左臂,看动作,应该是想伸手去拿喷子。
疯狂颤抖的手,别说拿起喷子,就连抬起手都显得异常艰难。
顿时!
老柳心底咯噔一下,能让白庆国恐惧到丝毫声响都发不出,连身体的控制权都失去,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该死!
该死的大雾!
导致他们处于怎样的困境都浑然不知。
他沉着脸,握住喷子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能见度只有十五厘米,老柳抬着枪口,视线随着枪口缓缓抬起。
当看见迷雾中隐约浮现在眼前的东西时,他握紧喷子扳机的手,竟不自觉的松开了。
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他微张着嘴,想大声吼叫,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极致的恐惧面前,连基本的身体控制权都失去。
他努力跟大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让他肩头很沉重,连抬头首面眼前怪物的勇气都没有。
一条跟高铁差不多粗的巨蟒,吐着蛇信,猩红的蛇瞳仿佛夜里的红灯笼,首勾勾的盯向老柳和白庆国。
老柳的背动了下,却再也没贴紧二爷的背,出现变故,二爷却不敢回头,他怕顾尾不顾头,造成腹背受敌。
“老柳!
老柳!
说话!!!”
焦急的二爷,压低声音,急切的呼喊对方,他的话就像沉入深井,无人应答。
“庆国!
能听见吗?”
见老柳没回话,二爷又呼叫起白庆国。
没等他叫另外一人得名字,白雾里,就响起一声惨叫。
“二爷!
救……”老陆的呼救声由高到低,由近到远离去。
捆绑在腰间的绳索瞬间断裂,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绳索也无法拯救他。
躲藏在白雾里的东西,移动速度异常迅速,他不断大口呼气,深呼吸多次,才强行冷静下来。
紧迫的环境下,大脑里却出现老一辈村民给他讲过的话。
山雾起,人聚集,勿乱动,等仙去。
他努力尝试着放松身体,却怎么也做不到,紧张万分的当下,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就难得可贵。
握住尼泊尔弯刀的手,早被冷汗打湿,还没等他擦个汗,白雾里,还是响起久违的枪声……砰!
砰——接连两枪,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白雾里。
“啊……”老柳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身体渐渐消失在白雾中。
滚烫的猩红热血,洒在二爷的脖子上,他伸手抹了一把,伸出舌头舔了下,阴沉着脸,他心里清楚,手拿喷子的老柳也没了。
这墓太邪乎!
不是什么王侯将相,可没‘专人’处理前,还无法进行考古工作。
老柳和老陆死去后,大雾离奇的退去,好似西周有巨型吸尘器,充斥满山林的大雾,在一分钟内,全然消失。
确定迷雾退去,二爷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能放松。
庆幸活了下来,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庆国,将项目的主要数据和资料打包带走,摄像机跟相机就带磁盘和底片,先回湘州再说!”
良久,都没回应。
二爷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白庆国。
放大的瞳孔溃散,面容僵硬,微张着的嘴角因面部抽搐歪掉,湿漉漉的裤裆和胡乱摆放的手,都在无声的述说白庆国生前的惨状。
他,居然被活生生吓死了。
二爷望着宁静的荒野山林,抓起登山包,一股脑的将项目资料和考古工作报告全都塞进去,拆下磁盘和相机底片,扫了眼工作的简易案桌,斜挎上登山包,闷头朝下山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