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历年间,越凡国、归魂国、尚申国成三足鼎立之势,三个国家像是定下某种契约般,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然而国家上层的交涉,总是会涉及到利益的问题,每个国家的上层都有自己的野心,他们都清楚这种平衡不过是矛盾爆发前的宁静罢了。
但,一个普通的市井百姓,是不可能在意这些弯弯绕绕的。于是,上面的人认为下面的人没有抱负,下面的人觉得上面的人吃饱了撑的。
“皇,昨天探子来报,尚申国的使者去了越凡国,臣担心这两国会结盟。”
“什么?!可查清楚了?”
“千真万确。”
“你们是饭桶吗?速派人去两国交涉,至少不能让他们联手。真是一群饭桶,都给本皇滚!”
“是是是……”
天将降大任的人是苦恼的,他们总是在替别人负重前行,处江湖之远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他们还要去点头哈……不对,是负重前行。
“你这菜都不新鲜了,便宜点。”一位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拿着一把芹菜对卖菜的男人挥了挥。
“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摘的菜,怎么会不新鲜,唉……算了,两个铜片,不能再少了。”
“嘿嘿,喏,给你。”
“回见哈。”男人对着铜片哈了哈气,收进了钱袋里。
极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普通且美好的生活着。只要天下太平,便是极好。
然而,这种太平在辰历647年时被打破了。
归魂国内。
“娘亲,你看天上黑黑的那是什么?”
“乌云呗,不然能是什么。”母亲头也没抬,不以为然地摸了摸眼前女孩的头。
“可是它好像越来越大了。”
母亲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巨大的球形渐渐的遮住了太阳。
它在向这里砸过来!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刚才的喧闹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看向那球形出神,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东西从天上砸下来,就像是星星,不,是太阳掉下来一般。
“快跑啊!”不知是谁扯了这么一嗓子,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他们慌乱的四处逃着,好似能跑过命运一般,可无论他们怎么跑,天上的那个球形也只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砰!!!一声巨大撞击声后,空气安静的可怕,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下无尽的灰尘在这片地域肆无忌惮地呐喊,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原住民。
嗡!
半分钟后,一声剑鸣响过,随后一道剑气冲天而起,阳光终于撕开了这无尽的灰尘,照射到了这片大地。一个长相俊美少年面无表情地握着一柄散发着金光的剑,那只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
紧接着唳的一声从云端传来,一只大鹤从云端急速俯冲下来,稳稳地停在了距少年十尺远近的位置。
“怎么样?”一个书生从大鹤背上跳了下来。
“结束了,我们……来晚了。”少年阴沉着脸,缓缓说道,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怒。
“死尽了吗?”书生顿了顿,踏了踏脚下这块从天上来的大的离谱的石头,拾起一块焦土捏了捏,有些不解,“不只是人,消失的还有……气运?”
“气运?气运怎么会凭空消失?”
“原因暂时不明,我们也没时间寻求答案了。我问你,如若你及时赶到,有几成把握拦下这块巨石?”
少年瞳孔微缩,惊愕道:“你是说……”
书生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我也未曾想到,这巨石竟如此诡异,我刚到之时便试着与这天地共鸣,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就像是……身处在一个死人的国度。”
少年将手里的剑插入土里,脚下的大地竟微微地颤动起来,他万念俱灰道:“要在我们手里结束了吗
书生见状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道:“怎么,这就想着放弃了吗?还没结束呢,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书生边说边向越凡和尚申指去。
听到这句话,少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脚下的大地也不再颤动,问道:“还有机会?”
“自然,后世怎样我不知道,但在我们这,还没结束,只是,后世之艰苦,只怕胜我们千倍万倍不止,也不知他们能否应对?”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给后世一个能破局的机会。” 书生拂了拂衣服上的灰尘,面朝少年的方向,一瞬间,以他为中心的八处沙土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直逼天穹。他双手合抱于胸前,对着少年一拱,面带微笑,“我会散尽气运,将其归还于这片天地,补上这里气运的亏损,而你……”
“为什么是我?”少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双目失神地望着书生说道:“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不必难过,不过是从哪来回哪去罢了。一定要找到……”找到后面还有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吞掉了一般,书生微微一笑,继续道,“此生得你一友,无憾矣。”
说罢,书生脚下升起第九处沙土,而他也随这沙土的升高逐渐消失不见。
少年知道书生说的是什么,张嘴重复了一遍,却也没有发出声音。
“原来是这样……也罢,那我也疯一次吧。”少年嘴角上扬,持剑踏入空中,双手执剑过头顶,靠近剑柄的剑身上的天下二字格外耀眼,一缕缕金色的丝线从少年体内不断输送到剑上,那些丝线便是少年的气运。
与此同时,九处冲天而起的沙土向少年涌来,最终都汇聚于剑中,少年站在云海之上,似人也似仙,一剑挥出,“归……始……”
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人活过来,少年和书生也没了踪迹,这里又一次回归了平静,只是这份平静是和蔼的、是有生气的、是美的。
少年那一剑,让此处气运得到了补充,生机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巨石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泥土,泥土上会重新长出植物,植物会吸引来动物,最后会有人类的涉足……但这些都是之后会发生的事,它并不能改变此时此刻一个国家近乎灭国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原本三个国家之间平衡的破坏。
越凡国和尚申国都不用再担心有第三者坐收渔翁之利了,上层人的野心便肆无忌惮的展露出来,两国都想变得更强,但资源是有限的,有限的资源导致了利益的冲突,利益冲突的最终结果一定是战争——上层人拿普通百姓的幸福作赌注的游戏罢了。
从归魂国灭国开始,两国便蠢蠢欲动,直至互相隐忍百余年,战争才正式开始,也是从两国开战起,辰历纪年作废,改为仙历纪年。
仙历纪年后,两国间的战争从未停止,随着人数的增长,战场也是越来越大。尚申国一直以来都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越凡国多出武者,至强者竟能以一当万!于是,又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那穹顶往上不知多远处,有一明一暗两座巨大的人形法相侧着身低头往下看着,其视线交汇之处,有一小团金色物体——那是一个通体散发着金光的人形,自那少年喊出“归始”二字后,金色人形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咧嘴轻声一笑:“又是一个千年,小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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