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顺着胸口涌出来时,沈知意正死死攥着裴景明绣金线的衣襟。白玉台阶上飘着细雪,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里裹着血沫子,眼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突然扭曲成恶鬼模样。
"景明哥哥......"喉咙里都是铁锈味,她忽然想起十二岁生辰那日,少年翻墙给她送桂花糕时蹭脏的袖口。那时他说要给她绣一辈子金线海棠的帕子,现在那帕子正被他攥在手里擦剑。
"知意,你活着阿瑶永远都是侧妃。"裴景明抽回长剑,她听见自己仰面摔在雪地里的闷响,"若不是你父亲私藏龙袍......"
血水模糊了视线前,最后闪过的是父亲被押入死牢时斑白的鬓角。沈知意指甲抠进青砖缝里,原来不是天灾是人为,那年惊马将她撞成跛子也是算计好的!
鹅毛大雪突然变成灼人的炭火,她猛地睁开眼,额头撞在黄花梨雕花床柱上。菱花窗外蝉鸣震耳欲聋,小丫鬟捧着冰镇酸梅汤掀帘进来:"姑娘又魇着了?太医说您落水后容易惊悸......"
沈知意怔怔望着铜镜里自己光洁的额头。那分明是十四岁未受伤的容颜,下个月初七才是赏荷宴,才是她被惊马撞断腿的日子。
"阿月,更衣。"她指尖掐进掌心,目光落在窗前刚开的千日红上。前日尚书府送来六盆名贵芍药,后来查出是父亲受贿的证据之一。重活一世,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花根下埋了密信。
蝉鸣声忽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搅乱。沈知意刚绕过屏风,迎面撞上个黑衣少年。他手里攥着的银簪还滴着血,凤眼却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亮起来:"小跛子?你怎么能站着了?"
沈知意望着少年右眼下朱砂痣,浑身血液都凝住了。这是三年前就该死在北疆的太子萧执,此刻他发间沾着碎叶,腰侧伤口正洇湿半片衣襟。前生她在冷宫听闻新帝登基时,还以为大梁注定要改姓裴了。
"殿下要藏到什么时候?"她突然扯开他染血的衣带,在少年瞬间涨红的耳尖下翻出金丝软甲,"三月前您向陛下讨要的鲛丝甲